春闱尘埃落定后的第三日，长安街头仍飘着零星的红绸。谢聿珩难得卸下政务，斜倚在未央殿的蟠龙椅上，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新科进士名录。
"陛下，该用午膳了。"李怀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却被他抬手打断。指尖无意识着"赵景行"三个字，殿试那日，那书生挥斥方遒的模样，倒与某人有几分相似。正想着，殿外尚衣局掌事女官捧着鎏金托盘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七八个抱着绸缎的绣娘。
"参见陛下、娘娘。"众人齐刷刷跪地。我放下手中书卷，望着托盘里流光溢彩的绸缎，不禁莞尔："怎么突然想起制新衣了？"
"西域进贡的冰蚕丝到了。"谢聿珩起身时衣袍扫过案几，带起一阵风，"朕想着，皇后该换几身应季的衣裳。"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像是在打量什么稀世珍宝。
绣娘们鱼贯而入，殿内顿时响起绸缎摩擦的窸窣声。掌事女官展开一卷料子，上面绣着银丝勾勒的凤凰，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此乃冰蚕丝混着银丝所织，最衬娘娘的肤色。"
我任由绣娘解开外袍，谢聿珩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他垂眸盯着绣娘量尺寸的手，喉结动了动："手放轻些。"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悦。
绣娘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的软尺差点掉落。我抬头看他，却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的腰身，像是要将那盈盈一握的纤细刻进骨子里。"陛下这是做什么？"我笑着打趣，"莫不是在嫌弃臣妾身形太瘦？"
"太瘦了。"他突然伸手，指尖划过我腰间，隔着单衣都能感受到那抹温热，"得多吃些。"说罢，竟真的拿起案上的点心，递到我唇边。
殿内众人纷纷低头，却掩不住眼中的惊讶。我红着脸咬了一口点心，香甜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谢聿珩满意地看着我，目光却突然被我腰间晃动的玉佩吸引。那是块半月形的羊脂玉佩，边缘带着奇异的弧度，像是从整块玉璧上硬生生掰下的残片。
"这玉佩倒是别致。"他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伸手轻巧地勾住玉佩的红绳。玉佩落入掌心的刹那，我紧张的心狂跳，指腹着背面某处凹陷，那里隐约刻着个残缺的"盛"字。
我强作镇定地笑道："不过是民间淘来的小玩意儿。"伸手去夺时，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谢聿珩垂眸端详玉佩，喉结在阴影里滚动："皇后可知，前朝盛国皇室的玉佩，皆以昆仑玉为材，且..."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必有阴阳相合的纹路？"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绣娘们吓得齐刷刷跪下，针黹掉落在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满心只剩"完了完了"的回响。可面上还要挤出疑惑的笑容："陛下说笑了，臣妾哪懂这些前朝典故？不过瞧着温润，便一首戴着罢了。"这话出口时声音都在发颤，生怕下一秒就被他看穿这拙劣的谎言。
谢聿珩轻笑出声，却未松开手。他用玉佩轻轻敲击掌心，每一声脆响都像是敲在我心上。我在心里疯狂祈祷，千万不要露出破绽。好在他最后只是将玉佩重新系回我腰间，可指尖擦过腰线时，我还是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一下。
待他离去，我紧绷的身体瞬间在榻上。翠玉捧着茶盏的手也在发抖："娘娘，陛下他..."我摆摆手示意噤声，盯着案头散落的绸缎，耳边还回荡着谢聿珩方才的质问。那块玉佩是穿越时就带在身上的，本以为只是普通古玉，没想到竟牵扯到前朝秘辛。
我轻轻抚上腰间的玉佩，触手一片冰凉。窗外的阳光依旧明媚，可我却感觉寒意从脚底首窜头顶。谢聿珩既然能认出玉佩的来历，就说明他早己开始调查。这次虽然勉强蒙混过关，但下一次呢？
而转身离去的谢聿珩到了御书房内后，却是快速的将那半块玉佩的模样描摹了下来，他正对着一盏孤灯，手中紧握着半块玉佩的图案，目光阴沉得可怕。
入夜，未央殿的烛火将影子拉得老长。谢聿珩端着药碗进来时，我正对着铜镜卸钗环。他身上还带着寒气："喝了。"
药碗推到面前，苦涩的气味扑面而来，"太医院开的调理方子。"
我望着碗中翻滚的药汁，犹豫了一会儿后抬起准备喝下，却在入口前被他握住手腕："朕来。"
见我乖乖喝下后，他的拇指却着我腕间脉搏，目光专注得可怕。
"陛下这是...要学太医问诊？"我试图抽回手，却被攥得更紧。谢聿珩的指尖像带着火，隔着薄衫灼烧皮肤："你的脉象...气血虽虚，却不似寻常病症。"他突然掀开我的衣袖，盯着肘间淡青色的血管，"倒像是..."
"许是近日操劳。"我强笑着抽回手，"春闱事多，陛下不也常说要劳逸结合？"话音未落，己被他拦腰抱起。谢聿珩大步走向内室。
"既然如此，今夜便由朕亲自诊脉。"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指尖划过我小腹时，我浑身僵硬。谢聿珩的手掌贴在肌肤上，温热的触感却让我寒毛倒竖。
"怎么这般冰凉？"他突然覆上一层锦被，将我整个人裹进怀里。我能听见他剧烈的心跳，黑暗中，他的指尖仍在小腹处徘徊，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碾出："皇后可知，朕想要个孩子。"
我屏住呼吸，感受着他逐渐加重的力道。谢聿珩的吻落在发顶，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明日起，朕会亲自监督你服药。"他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剧烈的喘息声里，我听见他在耳畔低喃："为什么......"滚烫的呼吸喷在颈侧，带着压抑的质问。他的手掌固执地按在我的小腹，仿佛要透过肌肤触碰某个隐秘的答案。而我只能蜷缩在他怀里，将那些无法言说的秘密和着呜咽咽进喉咙。
不知过了多久，谢聿珩终于放缓了动作。我浑身虚软地瘫在锦被上，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朦胧间感觉到他的手指轻柔地拂过我汗湿的鬓角，动作与方才的激烈判若两人。
待我彻底睡去，寝殿陷入死寂。谢聿珩支起身子，月光为他精瘦的脊背镀上银边，他凝视着枕边人恬静的睡颜。
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下移，停在我微微起伏的小腹。掌心贴着柔软的肌肤，气血虽虚却非寻常病症。
垂眸望着我蜷成虾米的睡姿，这个总爱用笑容蒙混过关的女人，此刻毫无防备地躺在他怀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谢聿珩躺回枕上，手臂将我圈进怀里。鼻间萦绕着我发间的茉莉香，与他身上的龙涎香纠缠不清。那块玉佩很奇特，或许明日，该让暗卫再探一探江南的玉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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