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蒋力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浑身湿透的跛脚老汉。
“木先生,这是城南的刘酒头,”蒋力的魂体在雨中显得格外透明,“他说他爷爷那辈闹饥荒时,用过发芽的麦子酿’救命酒’……”
刘酒头哆哆嗦嗦地跪下,还没开口就先打了个喷嚏:“城、城隍老爷,小老儿确实知道这法子,可酿出来的酒又苦又涩,喝多了还上头,平日里没人要啊……”
“现在不是挑嘴的时候,”高木升的声音罕见地急切,“活命就行,你能教其他人吗?”
刘酒头搓了搓冻僵的手,犹豫道:“法子不难,可这雨天……”
“就在庙后的偏殿,”高木升当机立断,“你教,我来想办法烘干。”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声响。城隍庙偏殿内,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甜的发酵味,混合着麦芽的清香。
庙祝和周正领着的两个小厮围着一口大缸,眼神既期待又忐忑,看着刘酒头用木勺搅动缸中浑浊的液体。
“这‘醴’啊,说白了就是最糙的酒,”刘酒头跛着脚在缸边走动,枯瘦的手指捏起几粒发芽的麦子,“麦子发了芽,晒干碾碎,加水煮成糊,再拌上曲子发酵……”他舀起一勺淡黄色的液体,凑到鼻尖闻了闻,“再等两天就能喝了,虽说不比正经酒,但好歹能顶饿。”
高木升的灵体悬浮在房梁上,静静听着。刘酒头的方法很原始,酿出来的酒必然苦涩,但眼下能救命就是好东西。
他飘到老人身边,灵光微微闪烁:“若是加些山果一起发酵,能否改善味道?”
刘酒头吓了一跳,随即意识到是“城隍老爷”显灵,连忙跪下:“回、回老爷的话,加些野枣或山楂确实能去苦味,可这光景……”他苦笑着摇头,“山里连树皮都快被扒光了,哪还有果子剩?”
高木升沉默片刻后,抬手点向老人的右腿。乳白色的灵光如流水般包裹住那条萎缩的跛足,刘酒头惊得张大嘴,眼睁睁看着自己扭曲多年的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竟一点点伸首了!
“这……这……”老人颤抖着站起来,试探着迈步,原本一瘸一拐的步伐变得平稳有力。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不必如此,”高木升的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明日开始,你负责教各村来的人酿这麦芽酒,能救多少人是多少人。”
刘酒头抹着眼泪连连点头。
高木升飘出偏殿,灵体升到高空,俯瞰着被雨水泡胀的田野。麦浪依旧倒伏,但雨势己经小了许多,天边甚至透出一线微光。
他沉入榆树本体,灵力如蛛网般向西周蔓延,顺着地脉连接每一位曾来祈祷的村长。
梦境中,他指引他们收集发芽的麦穗,挑选机灵的村民来城隍庙学艺。
有个叫周大娘的农妇在梦里多问了几句,他便将现代麦芽糖的模糊记忆传递给她,麦芽捣碎取汁,熬煮浓缩,虽然工艺粗糙,但总比单纯的苦酒多一条活路。
三天后,第一批麦芽酒出缸了。
液体浑浊泛黄,味道酸涩呛人,但围观的村民却像看到珍宝般眼睛发亮。刘酒头舀了一碗递给最年长的村长,老人颤抖着喝了一口,皱巴巴的脸顿时拧成一团,却硬是咽了下去:“好……好歹是口填肚子的……”
人群中传来低低的啜泣声。高木升看着他们轮流传递那碗劣酒,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
就在这时,周大娘突然挤进人群,手里捧着个粗陶碗:“城隍老爷指点的新法子,大家尝尝这个!”
碗里盛着深褐色的粘稠液体,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有人蘸了一点尝,眼睛顿时亮了:“甜的!”
“麦芽糖,”周大娘兴奋地解释,“按老爷说的,把发芽麦子碾出汁,熬干了就成了!虽然费工夫,但这一小块可有滋味呢!”
希望像野火般在人群中蔓延。高木升看着他们争相学习新法子,终于稍稍松了口气。雨停了,田里的烂麦子说不定还能抢救一点,加上这些麦芽食物,就算图个新鲜,至少也能去其他城市换些口粮回来。
城隍庙的香火越发旺盛,连带着老榆树也更加盈茂,高木升感觉自己的灵力或许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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