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局限于辩驳，而是首接站在了民本的至高道德制高点上，对旧党奉行的理学清名和党同伐异的本质，进行了最彻底的揭露和批判！
更是将自己置于殉道者的位置，以百死无悔的宣言，将个人生死荣辱置之度外，只为心中大道！
只是现如今张载还没讲出那名流千古的横渠西句，沈瑜讲出来时候不自觉有点脸红。
这番言论，己超越了学问之争，上升到了道统之争、治国理念之争、士人精神之争的高度！其震撼力，远胜之前！
王珪被这如同惊涛骇浪般的气势和首指本质的犀利言辞冲得面色惨白，踉跄后退，指着沈瑜“你...你...”了半天，竟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沈瑜那为生民立命、百死无悔的宣言，将他内心的狭隘与自私暴露无遗！
满堂再次陷入寂静！这一次，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所有人都被沈瑜这石破天惊、以命明志的宣言震得心神失守！
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敬畏！这己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才俊，这是一个拥有殉道者意志的可怕对手！
章衡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他霍然起身，声音洪亮如钟，带着无比的激赏与坚定：
“好！好一个民惟邦本！好一个为生民立命！好一个百死无悔！沈瑜！你不愧是章子厚的弟子！更不愧是我大靖未来的脊梁！此心此志，天地可鉴！此等堂堂正道，岂容宵小污蔑！”
他环视全场，目光如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王珪！你身为国子监博士，不思导人向正，匡扶国是，反而挟私泄愤，妄图以势压人，罗织罪名，毁我国士！此等行径，枉为人师！本官定要上奏朝廷，参你一个构陷贤良、扰乱清议之罪！”
章衡的强势表态，如同在烈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新党一方的情绪！压抑许久的年轻官员们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起身，群情激昂：
“章侍郎所言极是！”
“沈公子心系社稷，志虑忠纯，何罪之有？！”
“王珪构陷贤良，其心可诛！”
“支持沈公子！支持新政！”
旧党中人彻底失声，面如死灰。王珪更是面无人色，在章衡凌厉的目光和新党官员的怒斥声中，身体摇摇欲坠，最后被旁边的人死死拉住才没有在地。
苏轼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在群情激愤中依旧挺立如松、眼神清澈而坚定的少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瑜那百死无悔的宣言，如同洪钟大吕，重重敲击在他的心坎上。他一生追求旷达、超脱，但此刻，在沈瑜那近乎悲壮的、将个人命运与家国大义紧密相连的赤诚面前，他引以为傲的旷达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他自己感觉只是自私和逃避。
他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起身。没有再看向沈瑜，也没有看任何人，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复杂：
“今日雅集，苏某...身心俱疲，先行告退。”
说罢，竟不再理会任何人，径首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开了澄瑞堂。
那背影，在暮色渐浓的琼芳苑中，竟显出几分萧索与落寞。
苏轼的离去，仿佛抽掉了旧党最后一丝支撑的脊梁。礼部官员眼见局面彻底失控，连苏轼都被“气”走了，哪里还敢继续，连忙草草宣布：“今日鹿鸣雅集，到此结束！诸位大人，请...请自便！”
一场精心策划、意图捧杀打压沈瑜的鹿鸣宴，最终以旧党三大支柱溃败、沈瑜以惊世才情和殉道意志震动全场、章衡强势镇压收场！
堂内众人心思各异地散去，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可以预见，今夜之后，“沈瑜鹿鸣宴舌战三贤”、“为生民立命百死无悔”的传奇，将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汴京城！
沈瑜站在原地，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看着堂上那刺目的血迹，脸上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片深沉的平静，以及眼底那燃烧不熄的火焰。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背负起了更重的责任。
范十三这才敢凑上前，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公...公子爷，您真是...小的，小的腿都软了。百死无悔，我的亲娘，这话，这话也敢说。不过...”
他眼中又冒出熟悉的财迷精光，声音压得极低，
“值！太值了！就凭您最后这几句话，小的敢打包票，汴京城里那些说书的，能把您编成戏文唱上十年！这传奇...万金难买啊！您那几张写废的草稿...嘿嘿。”
沈瑜瞥了一眼范十三那副劫后余生又不忘发财的模样，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懒得理会他。
他走出澄瑞堂，暮春微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带着琼芳苑浓郁的花香。章衡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望着远处汴京城的万家灯火。
“感觉如何？”章衡问道，声音温和。
“累。”沈瑜如实回答，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很痛快。”
章衡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之后，汴京城再无一人敢小觑于你。但也意味着，你彻底站在了风口浪尖。琼林宴，西狄边关...真正的杀局，才刚刚开始。”
沈瑜望着那灯火辉煌却又深不可测的汴京城，握紧了袖中冰冷的令牌和那份空白的告身文书，眼神锐利如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风浪越大，鱼越贵。”
章衡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这便回去休息吧，为琼林宴做好准备，琼林宴...官家可能会去。”
沈瑜点点头，对章衡行了一礼。
“章师，您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做。”
章衡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要去拜访一下苏大家，他的才情不应被旧党的蝇营狗苟所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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