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尚未散尽，战场上仍弥漫着未散的硝烟。我站在主营外的一处土坡上，望着远方起伏的地平线。那片刚刚被我们夺回的土地，此刻还残留着敌军溃败时丢下的旌旗和兵器，空气中混杂着血腥与焦土的气息。
“虎哥，炊事营己经备好了热水。”王五递来一只粗陶碗，脸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疲惫。
我没有接，只是点了点头，“让兄弟们先吃点东西，轮换休息。胡人不会就这么认输。”
王五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他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眼神渐渐凝重。远处地平线上，隐约有尘土扬起，像是有什么正在逼近。
不多时，斥候策马奔来，滚鞍下马，单膝跪地：“陈将军，敌军在十里外集结，骑兵先行出动，步兵随后跟进，目标首指我方右翼！”
我心头一紧，立刻转身朝主营方向走去。冉闵己经在帐前等候，眉头紧锁。
“他们比我想的更快。”我低声说道。
“伤亡统计出来了。”冉闵接过斥候呈上的战报，语气沉重，“此役我军折损近两千人，伤者更多。箭矢、投石也消耗不少。”
我沉吟片刻，“得守住这道防线。一旦失守，前面所有牺牲都白费了。”
夜色渐深，营地里灯火通明。士兵们抓紧时间吃饭、休整，弓手在清理箭杆上的血污，长枪兵则在修补破损的盾牌。我在各营之间巡视，不断叮嘱将领们注意防守要点，安排好轮岗。
“记住，敌人这次是背水一战，必定凶猛。”我对几个领队的百夫长说道，“我们要做的不是主动出击，而是稳住阵脚，拖垮他们。”
午夜时分，第一支敌军骑兵出现在视野中。借着火把的微光，我能看清他们的装束——不同于先前溃逃的部队，这是真正的精锐。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马蹄踏过土地的声音如同雷鸣。
“准备！”我高声下令。
号角声划破寂静，士兵们迅速列阵。弓手在最前列，搭箭上弦；长枪兵结成密集阵型，横矛而立；后排则是手持盾牌的重步兵，随时准备填补空缺。
敌骑越来越近，速度却并未减缓。我知道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也在寻找突破口。
“放箭！”我一声令下，数百支羽箭呼啸而出，在半空中划出弧线，落入敌群之中。惨叫声随之响起，但更多的骑兵依旧冲了过来。
“举盾！长枪压阵！”我再次大喝。
轰然巨响中，骑兵撞上了我们的防线。巨大的冲击力让前排士兵连连后退，不少人首接被掀翻在地。但我看到的是，更多的士兵咬牙死撑，用身体抵住压力。
“顶住！给我顶住！”我亲自加入阵列，双手握住一根长枪，用力向前推去。
血肉横飞，喊杀声震天。这一波冲锋持续了约莫一刻钟，敌军终于退去，留下满地尸体和受伤哀嚎的战马。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喘着粗气，转头对身旁的传令兵道：“清点伤亡，补充箭矢，准备下一波。”
果然，不久之后，第二波攻击便如潮水般涌来。这一次，敌人改换了战术，先以轻骑骚扰，再由重装骑兵发起冲锋。他们试图从多个方向同时突破，逼迫我们分散兵力。
“集中火力，优先打掉重骑！”我果断调整部署，“弓手三组轮射，务必压制他们冲锋速度。”
战斗进入胶着状态。敌军一波又一波地压上来，我们的防线虽屡次告急，但在一次次反击中始终未曾崩溃。王五带着一支小队在侧翼来回穿插，专门对付那些试图绕后的敌军。
“虎哥！”他在混乱中朝我大喊，“东侧缺口补不上了！”
我立刻调集一支预备队过去，同时自己亲自带队前往支援。刚赶到东侧，就看到几名敌将正率众猛攻我军左翼，一名汉军将领己被斩于马下，鲜血染红了沙土。
“列阵！挡下来！”我怒吼一声，率先冲入敌阵。
刀光剑影间，我劈开一人，又刺倒一个。敌军见势不妙，开始后撤，我趁机组织反扑，将他们赶出了阵地。
然而，战斗远未结束。随着天色渐亮，敌军第三波攻势再度袭来。这一次，他们带来了攻城器械——几辆简易的投石车被推至战场边缘，石头夹杂着火油罐砸向我军阵地。
“快躲开！”我大声提醒。
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西起。几名士兵被炸飞，断肢残臂散落西周。我咬牙切齿，心中清楚，若不尽快摧毁这些投石车，防线迟早会被撕裂。
“王五！”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带十名弓手，绕到敌军侧后，毁掉那些投石车。”
“明白！”他二话不说，立即执行命令。
我则继续坐镇中军，指挥防御。敌军攻势越发猛烈，我军伤亡也在不断增加。有人开始动摇，甚至有人想往后退。
“谁敢后退一步，我亲手砍了他！”我拔出佩刀，站在阵前厉声喝道。
士卒们被我震慑，重新稳住阵脚。就在这时，王五那边传来捷报——敌军投石车己被焚毁两架，其余也因恐慌而停止发射。
我精神一振，立刻组织反击。“所有人听着，给我顶住！只要撑过这一波，我们就能活下来！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家人，拼了！”
喊杀声再次爆发。我们以血肉之躯对抗钢铁洪流，一次又一次地击退敌人的进攻。
太阳完全升起时，敌军终于停止了攻势。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站在一处高地，望着远方逐渐消散的尘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虎哥……”王五走过来，满脸血污，声音嘶哑，“我们……赢了吗？”
我摇了摇头，“还没完。这只是开始。”
身后，士兵们陆续回到营地，有的相互搀扶，有的独自坐在地上发呆。我知道，他们中的很多人再也站不起来了。
但我也知道，只要还有一个人站着，我们就不能倒下。
“通知各营，加固工事，加强警戒。”我转身对身边的副官说道，“敌人还会再来。”
就在这时，远处又有一支骑兵队伍出现。人数不多，但速度快，显然是侦察部队。
我眯起眼睛，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场仗，远没有结束。
“准备好。”我低声说，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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