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翻滚躲避，身后树干传来一声闷响。那支箭几乎贴着我的肩膀擦过，钉入树干的力道之深，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动手！”我大吼一声。
李二狗和几个兄弟立刻散开阵型，朝树林深处包抄过去。我握紧短剑，心跳如擂鼓，脚下的影子依旧在缓缓蠕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
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人显然没想到我们会反应如此迅速。他转身便逃，动作迅捷，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李二狗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记横扫将对方绊倒在地。
我快步上前，一脚踩住他的手腕，低头一看，是个年轻男子，穿着普通的布衣，脸上沾满泥土，眼神却异常坚定。
“你是谁的人？”我压低声音问。
他咬牙不语。
“别浪费时间。”李二狗拔出刀，“再不说，就砍了你。”
那人终于开口：“我不是胡人。”
“那你为什么跟踪我们？”我盯着他。
他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在等你们走到冉闵那边。”
我皱眉：“什么意思？”
“如果你们真的投奔冉闵，我会告诉你们一些事。”他抬起头，目光锐利，“但现在……看来是走对路了。”
我与李二狗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一丝疑虑。但眼下不是审讯的时候，营地离此尚远，我们必须尽快赶路。
“绑上，带回营地再说。”我松开脚，示意两人将他看押起来。
一行人重新整队，继续前行。一路上，我时不时回头看看那个俘虏，他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抬头望天，神情复杂。
五日后，我们终于抵达冉闵的主营。
远远望去，营地规模宏大，旗帜猎猎，士兵列队巡逻，井然有序。与之前松散的义军相比，这里更像是真正的军队。
“这……这才是正规军。”李二狗喃喃道。
我心中震撼，同时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我知道，从今天起，一切都将不同。
我们被引至主帐前，冉闵亲自出来迎接。
“陈虎。”他目光沉稳，语气平和，“欢迎你来。”
我抱拳行礼：“属下愿效死力。”
他点点头，随即看向我身后的兄弟们：“你们愿意加入冉军，便是自己人。接下来，你们会被编入前锋营，接受正式训练。”
我正要说话，他忽然压低声音：“还有件事，我想单独和你说。”
我跟在他身后走进大帐，他示意左右退下后，才缓缓开口：“你带回来的那个俘虏，我己经见过。”
“你知道他是谁？”我问。
“他叫赵衡，是我安插在外的密探。”冉闵淡淡地说，“他在等你，也等这一刻。”
我心头一震。
“你比我想的更快。”他看着我，“没有犹豫，也没有退缩。”
我低下头：“我无路可退。”
他笑了笑：“很好。”
很快，我们被正式编入前锋营，我被任命为百夫长，手下是一群刚加入的新兵。他们大多来自各地流民，有的甚至从未拿过武器。
第一天操练时，我就碰上了麻烦。
一名老兵站在场边，冷眼旁观，见我带着新兵练习实战格斗，忍不住开口：“这就是你的训练方法？”
我停下动作，转身看他：“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他冷笑，“新兵该先学列阵、站姿、兵器使用，而不是像疯狗一样乱打。”
我皱眉：“战场上的敌人不会给你摆好姿势再出手。”
“那是你不懂纪律。”他走上前来，身材魁梧，满脸不屑，“真正的军队靠的是号令统一，不是单打独斗。”
我盯着他，心里涌起一股怒火，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在这里闹翻。
“训练结束。”我挥挥手，让新兵们解散。
那名老兵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是周烈。”他报上名字，“前锋营副统领。如果你还想在这儿活下去，最好学会听命令。”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夜晚，我独自坐在营帐外，回想白天的争执。我知道，自己必须适应这里的规则，否则迟早会被排挤出局。
第二天一早，我主动找到周烈，向他请教正规战术。
他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意外的笑容：“你还挺有脑子。”
就这样，在一次次训练中，我逐渐掌握了正规军的作战方式，也开始赢得部分士兵的信任。
然而，就在一切看似顺利时，我再次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天夜里，我例行巡视营地，走到北侧边界时，借着月光，隐约看见远处树影间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我立刻警觉起来，悄悄靠近，却发现那人并未躲藏，反而缓缓走出阴影。
正是赵衡。
“你还在跟着我？”我低声问。
他点头：“因为有些事情，还没到讲的时候。”
我皱眉：“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我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风吹过，脚下的影子又开始微微扭曲，仿佛回应着某种未知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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