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满是血污的土地上，远处的山谷里还飘着未散尽的硝烟。我站在山坡上，望着那片狼藉的战场，心中沉甸甸的。
王五回来了，但只带回了几匹战马和一具尸体——张烈的头颅被割下，挂在马鞍上。他说是在追出十余里后遇到伏击，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设下了埋伏圈。王五带着人拼死杀出重围，却再没见到张烈的人影。
“他……是不是早就打算叛变？”王五喘着粗气问。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答案。但现在，联盟内部的信任己经出现了裂痕，而敌人也绝不会给我们时间慢慢修补。
第二天清晨，冉闵召集了所有将领，在大帐中召开紧急会议。
“铁蹄部虽败，但他们的主力并未受损。”冉闵站在地图前，语气凝重，“石勒绝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刚刚赢得一场小胜，但更大的风暴，还在后面。”
众人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我们必须重新部署防线。”我说，“赵广虽然还在盟约之中，但他手下出了张烈这种人，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你的意思是……”一名将领皱眉。
“我们要在南北两翼都设立据点，加强巡逻，同时派出斥候深入敌境，掌握动向。”我走到地图前，指着几个关键位置，“另外，我们需要加固主阵地，设置陷阱与拒马，以防骑兵冲击。”
冉闵点头：“陈虎说得对。这场仗，不是靠一次伏击就能赢的。我们要打持久战。”
接下来几天，营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状态。
我亲自带领士兵们砍伐树木、挖掘壕沟、搭建箭楼。每一块木板、每一根铁钉都被反复检查，确保能在关键时刻顶住敌人的冲击。
“这活儿太累了。”一个年轻的士兵一边扛着木头一边抱怨。
“累？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们死了多少兄弟？”我走过去，一把接过他肩上的木头，“他们现在躺在地上，再也听不到你说累。”
那名士兵低下头，红了眼眶。
“将军……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道歉。”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是要你知道，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活着回来的人能多一个。”
他点点头，咬紧牙关继续干活。
冉闵也没闲着，他亲自巡视各个哨所，鼓舞士气。他说话不多，但每一个动作、每一句鼓励都让人感到安心。
到了第五天，新的防御体系基本完成。
我们在主营地周围挖了三道深壕，每隔十步就布置了一个投石机和弓弩台。粮草也集中存放，水源更是严格管控。整个营地如同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随时准备迎接敌人的猛攻。
“你觉得这样够了吗？”夜里，我和冉闵并肩站在城墙上，望着远方黑压压的山林。
“还不够。”我摇头，“但我们己经没有更多时间了。”
他沉默片刻，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输了，会怎样？”
我看了他一眼：“你是想听实话吗？”
“当然。”
“我们会死。”我低声说，“但至少，我们死得其所。我们的名字也许不会被史书记载，但只要有人记得这片土地曾有一群汉人，为了家园和尊严战斗到最后一刻，就够了。”
冉闵笑了笑，眼神坚定：“那你呢？如果你有机会离开这里，你会走吗？”
我沉默了很久，最终开口：“不会。我父母就是死在胡人刀下的。如果我不在这里守着，谁来替他们讨回公道？”
他轻轻叹了口气：“你比我想的还要倔。”
“我只是知道，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
第六日清晨，斥候传来消息：北方发现大量胡人踪迹，人数不明，正在朝我军方向移动。
“终于来了。”我拿起佩刀，走向集结点。
冉闵己经在那边等我，身披铠甲，神情肃穆。
“将士们！”我高声喊道，“敌人来了！他们以为我们可以轻易被打倒，但他们错了！我们不是乌合之众，我们是有血有肉的汉子，是守护家人、守护土地的战士！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汉人的脊梁，永远不会被打弯！”
士兵们齐声怒吼，声音震天。
冉闵走上前来，拔出长剑，指向北方。
“列阵！”
号角响起，旌旗猎猎，整支军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我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而在那一刻，我也明白，这一战之后，无论胜负如何，我们都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风从北方吹来，带着寒意，也带来了战争的气息。
我握紧刀柄，迎风而立。
身后，是我用双手筑起的防线；前方，是即将席卷而来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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