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莉娜没有说话，微微侧过身去，银色长发轻轻垂下，发辫从肩头滑落。
她静静地凝视着前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宁静和专注。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艾布雷菲尔城内的一道身影，谁也不知道她在看谁，又在想些什么。
或许她对士兵们充满了怜悯，或许她对那位金针骑士有着特殊的情感。
又或许，她的目光已经超越了这棵圣树，投向了交界地的每一个生命。
尊腐骑士长静静地站在一旁，微微眯起眼睛，陷入沉思之中。
她看着那张朝夕相处的脸，突然想起了另一位殿下。
那位殿下借助诺兰的力量，正在压制体内的腐败，如今已陷入如花般的酣眠，不知何时会再次醒来。
可惜思绪很快被打断，圣女再次将温柔的目光投向了她。
“芬雷，你现在还会陪诺兰训练吗？他最近的表现如何？”托莉娜抬起头，轻声问道。
今天，这位殿下表现出的气质，不再有那种属于米凯拉的奇异魅力，但仍然保持着那份温柔。
尊腐骑士长回过神来，连忙收起飘忽的思绪，将目光投向圣女殿下，面罩下的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认真思考起来。
“诺兰骑士这几个月的进步非常明显，甚至感觉比过去二十年的成长都大，已经能够与圣树骑士相媲美。”
芬雷缓缓说道，现在回味起来才忽然发现，这小鬼头的进步这么大，声音中不由得带着赞赏。
她觉得自已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一边嘴上说着，还一边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让自已的话语更具有说服力。
托莉娜像是在附和，也跟着点头，然后又听芬雷说起昨夜战斗的详细情况。
虽然杀死最后一只腐败眷属的时候，有士兵们的帮助，但另外两只腐败眷属，确实可以说是诺兰一个人解决的。
“这一战，卡罗真的没帮忙？”
托莉娜忍不住问道，就好像是自家养的孩子有一天突然就长大了，她居然有种莫名的欣慰。
芬雷轻轻摇了摇头，收好殿下赐予的珍宝，面罩后发出肯定的声音。
“我问过所有士兵，卡罗在开战前就遭遇偷袭落海，他绝对无法提供帮助。”
“看来他的确变得不一样了，但我可以确定，他还是我的那位骑士。”
托莉娜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温柔地笑道：
“看到他能靠自已成长起来，我很高兴，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芬雷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她能感觉到这位殿下绝对在说一件与好友有关的大事。
圣女殿下再次看向远方，那座一墙之隔的雄伟巨城。
“只可惜这一切来的太迟，时间已经不多了，我的王啊！”
…………
诺兰倒不知道自已近期的优异表现，已经被圣女大人知道了，而且她还给自已来了出隔空对话。
各种堪称折磨的苦战经历过太多，各路妖魔鬼怪也见识过不少，这点小打小闹就想在他心里掀起波澜着实有点困难。
况且功名什么的根本无所谓，不管是在黑魂还是艾尔登法环都一样，力量才是一切的基石。
因为有力量，所以才能成为王，而不是成为了王，才拥有力量。
“等级越来越高了，我如今的身体素质应该能堪比普通的圣树骑士，不过提升幅度越来越小，是因为这些小虫子的灵魂力量太弱了吧。”
虽然看不到数据面板，但根据经验，诺兰也能判断出每次杀戮后自已的力量都在增长。
游戏里差不多就是这样，褪色者等级越高，升级所消耗的卢恩越多。
而一般杀死的怪物越强，所获得的卢恩同样也不会少，圣树遇到的腐败眷属和幼体，明显属于比较弱的那种。
他踩在光洁的石板路上边走边想，周围是昨晚一起回来的士兵，他们聚在一起非要拉着金针骑士去酒馆。
诺兰倒也没推脱，昨晚大战一场，神人殿下给他们全员放了假，今天好好放松一下没什么问题。
再加上圣树的酒，滋味确实不错，他非常喜欢。
这么想着，诺兰随手捏碎一枚卢恩。
这是近几个月来养成的习惯，除了留存日常生活的开支外，他把多余的卢恩全捏了。
经过多次尝试，他发现自已也能通过卢恩升级，卢恩是灵魂的残渣，蕴含的力量非常稀少，不过总归是聊胜于无。
好在这些年，他有点存款，量变引起了小小的质变。
否则就凭最近杀的那几只腐败眷属幼体，还不足以把他提升到同时与两只腐败眷属硬碰硬的水准。
不知不觉间，诺兰走到了上次与小队成员一起喝酒的地方，脚步稍顿，目光看向侧面，那墙边斜靠着一个人，正是小队里的剑盾手卡尔。
这个男人得到米凯拉赐予的红药，那条被斩断的腿又回来了，笑意的眼睛盯着地面，便在这角落里无声的等待。
昨夜一起奋战的队友中，唯有恩里克不见踪影，诺兰慢慢走过去，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语，大家脸上也看不到太多悲伤。
归树不是死亡，而是无上的荣誉，最起码交界地生命现在都是这么认为的。
恩里克并没有死，只是去领受永恒女王的封赏，而他们还在这里，只是因为时间未到。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我们还在这里，恩里克还有大家也获得了属于自已的荣誉，必须好好喝一顿才行。”
旁边传来一个愉快的声音，诺兰扭头看去，只见金发女弓箭手少见地穿着长裙，大步走来一把搂住自已的肩膀。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还记得前世有些人猜测，归树后灵魂或许会去往一个灵魂世界，又或者会剥夺力量后在交界地转生。
诺兰不知道哪个猜测是对的，也可能都是错的，只不过不管哪个说法成真，对活着的人来说，归树之人好像都和死了没区别。
当然，除了诺兰外的其他人好像不这么想。
据古老的英雄们所说，在遥远的时代，死亡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过去交界地人死去时，巨鸟会以灵火灼烧肉体化作融泥，神袛用漆黑之炎为死者带来永眠。
与之相比，归树显得那么温柔，理所当然成为英雄们向往的归宿。
各地都有不同的风俗，诺兰能理解，不管怎么说总比把人打断腿，然后扔进火里烧到死要好。
关键烧半天还烧不死，整个过程会持续不知多少年直至成灰，这才是最痛苦的。
而这个过程，诺兰经历了足足三次，来自灵魂的痛楚简直让人永生难忘。
当然被打断腿的不是他，他是自已坐到火上去的，被打断腿那家伙叫鲁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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