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林羽更加确信了自已的猜测。原来如此，杨厂长正在提醒或暗示自已关于内部斗争的事宜。
中立派人物郭某因为车间发生事故而失去了职位。另一边，受杨厂长赏识提携的牛部长将自已信任的人选——孙猴子派往了二号车间，显然这是在构建自已的势力，准备挑战林羽的地位。
而表面看来，林羽与赵山河同属一派，赵山河升任生产部副部长，完全得益于李副厂长的鼎力支持。这样，林羽不自觉地便被归为了同一阵营。
然而，只有杨厂长清楚，实际上林羽一直保持中立，未明确选择任何一方。
今午，杨厂长特地在此等候林羽，旨在探知林羽的真实立场。
林羽面带笑容回答：“感谢厂长的信任与关怀，今后我会更加勤勉工作，铭记初心，全心全意服务于我厂的发展。”
对于杨厂长的首次试探，林羽显然未透露丝毫端倪。
杨厂长接着微笑着说：“我的旧上司身体如何？我许久未去看望他老人家了。”
林羽笑着回应：“大上司身体健康，每逢周六午后，他还邀请我陪他下棋。近来除了我之外，也有其他几位领导时常陪下，场面十分热烈。”
尽管这看似是随意的交流，但其中暗藏玄机。杨厂长意在试探，林羽与高层领导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从林羽的回答中，杨厂长意识到林羽已经赢得了老上级的青睐，成为其交友圈子中的一员。
了解这一点后，杨厂长开始谨慎考虑，是否仍需逼迫林羽做出选择。
当杨厂长听罢林羽的话，眼神微微闪动，随即不动声色地说：“是吗？我的前上司家中每周六都有许多好友来访？小林，他们都是谁，你是否相识？”
林羽笑答：“包括老康、老赵和老周等几位。老康的棋品很好，曾输给过我一只保温瓶，至今未曾提及。相比之下，老周却总是爱悔棋。有趣的是老赵，他对烟草有着特殊的偏爱，同时拥有一室丰富的藏书，可惜已有十多本被我赢走，但我尚未找机会前去领取。”
听完林羽的话，杨厂长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波动，但旋即恢复常态。
“哦，原来我的前上司竟召集了这么多嘉宾一同对弈，小林，你若能与这些领导处好关系，定会获益匪浅。”杨厂长虽口中轻描淡写，内心却已是波澜壮阔。
杨厂长无论如何都未料到，他当初的一个不经意决定，竟使林羽得以脱颖而出。
连他自已都无法进入老上司的密友圈，年轻有为的林羽反而成了核心成员之一。
从交谈中可见，林羽显然已经赢得了诸多重量级人物的信任。因此，杨厂长愈加谨慎，不再催促林羽站队。
拍拍林羽的肩膀，杨厂长鼓励说：“小林，继续加油，我看好你。”
林羽满怀感激地回答：“感谢杨厂长的认可，我会加倍努力，不负厚望。”
二人又攀谈了一会儿，见时间不早，杨厂长表示有事先行，邀约林羽日后有空共饮茶。
林羽连声称好，并说：“厂长，请您忙您的，我改天来找您。”
两人分别离去。杨厂长步出仓库时，眉宇间隐现忧虑，眼神沉稳而深邃。而林羽则是步态轻盈，面容平和。
不禁让人感叹，伴驾者如虎，杨厂长的心思的确深不可测，这人绝非等闲之辈。
相较于他，赵山河则显得单纯了许多，更适合作为合作伙伴。
风向转变时，正是检验人心的最佳时刻，杨厂长的心计深厚，权力欲望强烈，几乎希望整个轧钢厂都听其调遣。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这钢铁厂可是一个大型国有企业，员工总数达到数万人之众，并且与军方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这样的大型国企，显然不会由单一个人控制。
例如那位李副厂长，他的背景同样拥有着一个能够与大领导相匹敌的强大后盾。
杨厂长和李副厂长各自代表了最为主要的两大阵营，此外还有一些较小的中间团体，他们则保持中立状态。
未来的斗争焦点仍将集中在李副厂长与杨厂长及其背后的势力之间。
林羽无意卷入任何形式的阵营对抗，他仅求与家人平安度日。然而身处时代的洪流之中，想要独自超脱何其不易。
因此，林羽决定采取守拙自保的姿态：他在李厂长的一方有赵山河这样亲密的朋友，在杨厂长的一边则与杨厂长背后的靠山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
综合长期的走势判断，杨厂长一方略占优势，但接下来至少十年的时间里，主导地位依然归属于李副厂长。
为了自身的安危，林羽选择暂时不直接站队于杨厂长一边，以免一旦杨厂长落败，自已也会受到牵连。
回到生产现场之后，林羽并没有立即返回自已的办公室，而是带领几名班组长对生产线进行了一系列全面而细致的巡查，尤其是那些设备维护容易被忽视的区域，以防止任何泄露及安全隐患的发生。
待到工人开始正式上班后，伴随着机声震耳，林羽才回到办公桌上，埋头从事图纸设计和撰写工作汇报的任务，直到下午结束都没有走出办公室一步。
在这段时间里，曾有人前来一号工厂学习，其中不乏如孙卫国之类的高层人士亲自到来考察。不过这次大家皆忙于工作，对他人的视察行为并不太关注。
一号工段的所有职工都在各自岗位上全力以赴地忙碌着，他们的关注焦点无非是如何高效而安全地完成手头的任务。不久后，下班的铃声响起了。
林羽轻啜完手中的最后一口茶水，将残渣倒入盆内养护花草，然后清洗干净杯子，拿起公文包准备下班。小马匆匆忙忙从车间赶来整理东西。
“小马，我走了。下班后记得将我们办公室的门锁好。”林羽叮嘱了一句便离开了。
“明白，主任。”
得到答复，小马进到屋里。
这一次他特别留意了下林羽那干净整洁的办公桌——又一批精细入微、仿佛工艺品般的机械设计图映入眼帘；除此之外还有一份半成品的工作汇报。这让小马不禁连连点头表示佩服：这位主任的确是一位非常敬业和尽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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