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天就要跟着大土司进鬼水峒，所以当天晚上，白栖就开始收拾东西。
说实话，在这里住的这两个月白栖都住出感情来了，竟然有些舍不得，可她知道即使再舍不得，也还要再前进。
夜晚，白栖跟张起灵躺在一张木床上。
因为她对外的身份是逃难的夫妻，所以洗骨峒的村民给她安排的这座吊脚楼只有一张床，好在床够大，不然以白栖的睡姿不知道要滚多少次床。
好吧，第一晚的确滚过，还把脑袋磕了一个大包，但后面就没有了。
“小官，等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你要去哪？”白栖侧身看着躺在自已身边，睡姿十分板正的张起灵问。
“墨脱。他们告诉我，墨脱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白栖不意外，张家那些长老，为了让张起灵去完成那些事情，肯定会给张起灵一个承诺。
“我陪你一起。”
白栖知道，见到白玛对于张起灵来说是一个转折，现在的张起灵即使对她的接触并不排斥，但这种不排斥并没有改变张起灵心中的虚无。
如果说白栖那八年的陪伴是对他空白记忆的补全，那见到白玛就是张起灵感受自已与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
想到这，白栖眼中忽然出现一丝迷茫。
她的父母，她的父母又是怎样的存在。
张起灵好像察觉到了身边白栖的情绪，略微侧头，看着她。
那样迷茫的神情，他第一次在白栖身上看到。
感受到张起灵的目光，白栖回过神来，朝着他眨了眨眼。
“怎么了？”
“没事。”张起灵收回目光，开始整理脑中的记忆。
那个躺在青铜棺材的张家第一任族长，为什么会跟白栖这么像，张起灵思考着，忽然一些破碎的记忆出现在脑海中。
那是飘在天上的白栖？
血色的雨夜，那个半透明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不想让他看到血腥残忍的一幕。
还有......还有......
张起灵努力回想，脑海中那些快要成型的画面却全部破碎，最后变成了一个暗室。
他在暗室中，手里拿着象征着张家族长的母铃。
那时候他想，或许当上族长那个突然消失的人就会再次出现。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那群人将他按在了暗室的床上，给他灌下了一碗又一碗的汤药，耳边响起了诵经声。
针穿破了他的皮肤，密密麻麻的扎出数不清的小孔，血珠浮起，又被擦拭干净，纹身的疼不是痛苦的来源，痛苦的来源是脑海中不断消失的记忆。
他无法挣扎，无法反抗，只能任由着自已接受失去。
眸子中的挣扎最终被空洞替代，当青色麒麟完成的那一瞬，他只知道自已是张起灵，肩上是张家的重任。
眸子再次变得平淡无波，最后缓缓合上。
......
一夜无梦，两人早早起来，带上一些简单的物品来到出洗骨峒的必经路。
两人一左一右的藏匿在巨大的榕树上，监视着寨子里的情况。
一入夜，就见一支十人左右的队伍抬着一副棺材从洗骨峒走了出来。
等人走远，白栖跟张起灵才从树上跳下来，看着逐渐远去的送葬队，白皙一脸困惑。
“这大山里的寨子真是奇怪，百乐京往里面送新娘搞祭祀，洗骨峒竟然直接送棺材搞送葬。”
张起灵看着即将消失在视野中的送葬队，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跟上。”
白栖点头。
一路上，白栖都借着夜色观察周围的环境，为了避免被发现，两人都没有靠太近，只是远远跟着，眼看送葬队绕过山坳，白栖才加快了速度。
可当两人绕过山坳时却发现送葬队竟然直接消失了！
白栖愣了片刻，下意识的看向了张起灵。
张起灵盯着送葬队消失的方向，忽然走向前几步，下一秒，就十分诡异的消失在了白栖眼前。
白栖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伸手在张起灵消失的地方晃了两下。
小官呢？她那么大的一个小官呢！
就在白栖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时候，一只手凭空出现直接拽住了她，下一秒，眼前的一切发生了变化。
原本充满灌木的树林，一下子变成了阴暗潮湿的溶洞，溶洞壁上镶嵌着某种矿石正散发着淡淡的荧光，而凭空消失的张起灵就在眼前。
张起灵看着白栖满脸的困惑，并没有给出解答，而是直接带着白栖往里面走。
白栖看着溶洞上镶嵌的不知名矿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六，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玩意儿值不值钱？”
【宿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钱！】等等，为什么眼前的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
溶洞的气温很低，洞顶还在滴水，没一会儿，白栖的肩已经湿透了。
张起灵将身上带着的防水外披递给了白栖。
白栖没有拒绝，直接披在了肩上。
不知道在这个溶洞里走了多久，原本四米宽的溶洞一下子变得十分宽阔，荧光也逐渐被温暖的火光替代。
两人贴在洞壁上，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们所在的位置是一个崖壁的洞口，而下面是一个十分巨大的空间，上面建着许多吊脚楼，一眼竟然望不到头。
这规模是百乐京的两倍。
看到这，白栖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关于百乐京里面的五个寨子，除了洗骨峒外其他寨子都没有外人进入过，如果剩下的四个寨子在大山里，再怎么隐蔽也应该有人会发现。
可是如果这四个寨子是地下呢。
还有洗骨峒洗骨头的池子，别说白栖了，就连张起灵这个在这里徘徊一年的人也没有找到，说明这个池子根本不在地上而在地下。
而传说中大山最深处能生产特殊泉水的鬼水峒，说不定就在这里。
等会，洗骨峒，鬼水峒......
这两个都跟水有关，那些往外面售卖鬼水峒泉水说不定就是洗骨峒洗骨头的水。
想到这，白栖觉得有些难以形容。
白栖能想到这些，张起灵自然也能想到。
“小官，我记得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的伤口都是外伤，没有咬伤，你说他中尸毒，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喝了鬼水峒的泉水？”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白栖更加困惑：“可鬼水峒的泉水卖了很多年了，为什么最近才出事。”
“去看看。”张起灵二话不说，带着白栖出了溶洞，踩着人为挖出的楼梯往下走。
进入这个地下城，两人根据先前那支送葬队留下的痕迹往里面走。
还好寨子里的人都在休息，不然他们两个外来人员估计会遭到围攻的。
穿过寨子，两人很快就到了寨子的另一边，在这里，那种潮湿阴冷的气息更重，隐约还能听到流水的声音。
张起灵继续在前面带路，拐过几条小道，眼前的一切再次变得宽阔，流水的声音也更加清晰。
与流水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人的交谈声。
白栖依旧听不懂，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张起灵等他翻译。
可还不等张起灵翻译，白栖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凄厉的惨叫声。
张起灵不再犹豫，直接冲了出去。
白栖紧跟其后，来到近处，白栖才真正看清了这里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更大溶洞，溶洞中间有一个天然的水池，水池中间放着一口看不出年份的棺材。
水池的另一边搭了一个祭台，祭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红黑色祭祀服的苍老男人和五个年轻女孩，这些女孩中有四个穿着新娘装，另一个则是穿着普通的民族服饰。
白栖看着老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老头手里拿着一把青铜制成武器，正插在其中一个女孩的胸口。
鲜血顺着女孩的胸口滴落，她的生机在消失。
白栖二话不说，直接朝着老头开枪了。
可老头却诡异的灵活，竟然躲了过去。
不过没事，张起灵已经冲上了祭台，跟老头交起了手。
就在两人交手的时候，黑暗中一个人影忽然朝着白栖扑来，白栖刚躲过去，又来了第二个、第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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