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遥远而不可及的土地上,那世界分娩后所遗留下的剖宫产伤痕,一片隐藏在祂子宫里的空间。如果只看形态与其作用,祂既是生命的摇篮,也是一处没有核心,漂浮在无形夜空中的大陆。
可以看见,在充满亵渎的远方,是现世一切童谣与传说的源头和尽头。在这不断生长的活体大地之上,伟大的存在因概念的思想,也十分抽象的体现出来。
祂,是母亲,我们就在祂温暖的子宫之中,在祂黑暗、疯狂到令人生畏的体内生根。
凝视天空,就可以看见两半翻开的红唇,以及隐藏在牙齿内的眼睛,与隐蔽在舌头之下,运送卵球的嘴。
疯狂、与让人沉迷的精美,就是构成这片无瑕领域的全部一切。
在这片不能去理解的空间内,有一处精美而充满哀嚎的宫殿,更是一座足以容纳世间所有灵魂的容器。
这座城镇…不对,是宫殿…也不对,是…教堂?不管它是什么,反正它的主体是位于中心位置的一座矗立高塔。
在这不断变幻,如同呼吸一般膨胀的同时又在缩小的宫殿中央,那座无法被观摩到高度的巨塔是唯一不变的东西。
与那冠状的顶端,是一张竖着张开的巨眼。隐藏在厚实之中的眼睛,它大概是有颜色的,以这应该是瞳孔的颜色部分为中心,吐出由尘埃碎片组成的无貌星空。
就跟这片怪异的空间一样,你不需要用眼睛去看,那侵犯认知的庞杂可以让人想象到一切。
费洛斯呼出一口模糊的气,这是他闭上眼后看到的一切,并没有如愿以偿的梦,自己来到了一处梦幻且不可想象的世界。
这里就是精神领域,所有恶魔与灵魂的家。这更是一片拥有自我的世界,祂会几乎本能的去将那些灵魂强大者拖入其中,仿佛幻梦境一般。
他稳住自己开始颤抖的灵魂,站在一扇大门前。
猩红而自主扩张的大门无法望到尽头,洁白的大理石内部长出活物的血肉,形成了一人多高的肉制长笛。扇形的前端传出透过灵魂的轰鸣。
像是喘息,也像是战车碾压沙砾的刺耳。堕落的演奏者不见身影,也可能是这扇门本身。
足以吹散所有不够强大的灵魂的尖叫,却无法让费洛斯因此而崩溃。一对粗糙的手各自撑着大门的一侧,用力往前推开。
这扇大门扩张成三瓣,每一瓣都生长一副精美的面孔,那前方,往下螺旋的狰狞肉梯暴露在他眼前。
“之环…我会让你后悔把我拖进来……”
费洛斯口中嘀咕着,没有任何生灵会比他更加了解这里,因为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撰写出来的。
他不断往前行走,但实际上却是在下坠,伴随着入口闭合,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漆黑,但却可以被看见。他心里清楚自己进入的不是什么门扉或建筑,而大概是某种生物的嘴巴。
接下来,必须忘我地前进,如果自己还想出去的话,就必须不断地前行。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进入到这里,有段时期,每天晚上都被同一场噩梦所困扰。正因那些噩梦,才有了对于这一领域的灵感……但我只写了一半,就被迫穿越到了这里。希望这个空间的尽头跟我那没来得及写下的想法一样,是逃出这个空间的唯一办法……在揭露之前,我必须得先走到它的尽头才行……
周遭的一切,无一在侵蚀着他的理智,宛如肉骸的墙上,那黏稠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它时常散发着一股恶臭。到目前为止,这里所有的,他所见所闻,足以摧毁一个正常人的心智三回以上。
没人清楚这尽头有什么,或者是跟那扇大门一样,这块不是大陆的大陆没有尽头,但他必须不断地行走…哪怕脚下的地面开始长出眼睛,他就会用兽蹄踏过这些无辜者的眼珠…哪怕石砖开始长出人手,抓挠着自己这个闯入者。
即便如此他必须无视一切阻碍,继续朝着那无端、深邃的恶臭深渊进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那脆弱的灵魂有些无法支撑双足继续行走。
但在这没有尽头的深渊尽头,他看到了一位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的小巧身影。她…也有可能是他,就跪坐在地上,全身赤裸背对着自己像是在微微抽泣,仿佛受到了什么羞辱似的。
“喂…”
费洛斯轻轻喊了一声【他】,那家伙一转头,他便开始后悔自己做出的轻率举动。
他看见了【他】的正面,那是没有皮肤与肌肉覆盖的身体,这是被囚禁于此深受折磨的灵魂。
终于可以确定她是一个女孩,因为肋骨上挂着两团微小的不明物体,虽然已经被鲜血浸透而染成了红色,但他依然从那尚未被覆盖的小块黄色看出,这是脂肪
从她暴露但仍然在跳动的心脏,以及那在呼吸的肺部可以看出,这是活着的人。
“额!”
一股作呕感从心中涌现,但还远远没完。在看清她的真面目后,那无法被人观测的深渊终于展开了它本来的面容。
无数殊途同归的灵魂都在此囚禁,他们性别与年龄不一,但都被囚禁于此并遭受折磨。他们被剔除毛发,有些连皮肤都不曾剩下,仅有一两个的肢体被某种漆黑的金属所囚住。
受害者们成排的出现,以至于这里多出了两堵墙,而在受害者之中,是一条可以穿过,并看见所有非人景象的走廊。
这里就是欲望的深渊,更是他亲手创作的地狱。
费洛斯行走在被自己写下的受害人之间,在堆满受害者的中央,仍然有一条过道,只够一个人勉强行走的过道。费洛斯并不想穿过这里,因为自己宽厚的肩膀会触碰到这些受苦的人,那种血淋的肉感,让人此生难忘。
但他别无选择,不能有任何胆怯,必须无畏,仿佛那失去灵魂的僵尸似的行走,不然这种恶心的触感会在内心深处生根,以至于投射到这由概念组成的空间里,阻挡自己前进的路。
身为作者的他都不知道这里有多长,只知道这深入人心、瘆人的惨叫已经开始让耳朵习惯,甚至是听到腻味。
哪有被自己创造的东西所杀死的创造者,你又不是陵墓的设计师……
在行过这宛如地狱的场景,他来到了深渊的深处,当费洛斯觉得自己终于可以逃脱这知觉地狱时,在他打开那仿佛器官般的大门后,只看到了一个囚笼。
他看到了与自己笔下所描绘,截然不同的环境。
我明明记得我当初写的是【这里的尽头,就是逃脱的唯一出口】才对,不…或许只是我看到的是这样而已……
费洛斯稳住心神,进入到了这里,但只听到肌肉与黏液蠕动的声音,那进入的大门就此关闭。周遭的黑暗,瞬间包裹住这位凡人的全身与内心,令其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也感受不到,甚至是无法分清自己到底是踩在地面上还是在不断下坠。
他伸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脸……感觉上应该是摸到了,但身体又没有感觉,没有触觉。
不!……
这些异象终于击溃了费洛斯所有的理智,他想要发出嘶吼,却传不出来任何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感受不到肢体的存在,原本还可以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但很快连心跳声都消失。
他张开嘴巴想要咬住舌头,用疼痛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但都没有了,仿佛只剩下一颗还能思考的大脑。
令人疯狂的无力感最终侵蚀了他剩余的所有,再也没有任何一丝感受。
哪怕是疼痛也好……
在此刻,他终于可以理解什么是无力感,什么是凡人脆弱的大脑,即便是了解一切的真相,但也会因为自己短浅的阅历而被更伟大的存在所淹没。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片段,成为他仍然可以感觉到自己还没有消失的证明,但它们也无法支撑太久。
难道我就要因此而消失了吗?……
即将消逝的前一刻,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自己重新拥有了【感觉】。周遭的黑暗消失,可以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与跪下来的费洛斯差不多高的小家伙。
她抱住了自己的主人…是蒂利尔。
她张开双臂,将自己拥入了她洁白而柔软的软糯身躯之中。伴随这位他无法遗忘的小恶魔的出现,那包裹灵魂与内心的黑暗开始褪去,她用某种极致的欲望让自己的身躯变得洁白。
恶魔与天使只有一线之隔,她已经做好跨过去的准备。
“你在燃烧……”费洛斯可以感受到她身上逐渐衰竭的气息,在这里,哪怕是恶魔都会因其恶劣而望尘莫及,她作为并不算强大的恶魔,想要来到这种深层地方肯定需要付出代价。
她只是咬紧了牙,用不符合自己体态的成熟温柔来安抚怀里的费洛斯。
在最后,她将自己的主人带出了这疯狂的领域之中,让费洛斯的灵魂回到了他应在的身躯之内。
费洛斯在重新获得了【感觉】之后,他猛然睁开双眼,只看到了一张昏昏欲沉的精美小脸,蒂利尔用她血色的双瞳凝视着他,并与其贴近距离,接近到可以感受到从小嘴里呼出的热气。
“蒂利尔?…刚刚……为什么,你”费洛斯本来以为是她搞的鬼,将自己丢入那里。但伴随着她身上那股虚弱的气息传来,甚至是她原本的恶魔灵魂都有枯竭的迹象,才知道她为了救自己付出了很多。
“有些爱慕的事不能用常理去看待,主人~虽然咱知道很多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回报,但咱也希望得到奖励哦”她的语气柔软,但更多的是出自一种虚弱。
“你做得很好,小家伙”他也可以看透这只小恶魔的想法,也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奖励,于是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亲吻了上去。这也并不是奖励,待会才是奖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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