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泠是被疼醒的,也是被海棠的叫声唤醒。
天才刚蒙蒙亮,室内还有些昏暗。
睁开眼睛就是无比诡异的一幕。
她人在许初筝床上,许初筝在旁边站着抽泣,海棠在门口目瞪口呆站着。
“大小姐,你……你们……”海棠满脸疑惑。
阮泠没有回答她,摆了摆手。
不知道呀……
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坐上自已的床榻,开始思考这是个什么情况。
许初筝知道自已睡觉时,有时候会从床上滚到地上,所以出现在许初筝打的地铺上不奇怪。
问题是这许初筝在抽泣什么呀?
阮泠心脏咯噔一下,难道是自已“肉弹冲击”弄疼他了?
她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但强装镇定开口,“喂!许初筝,你是不是哪里痛呀?”
“……我……”
少年低垂脑袋,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说,身体颤抖的厉害,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眼神飘忽,但时不时看她的手。
看他这般表现,阮泠心下明了,自已十有八九是弄疼他了,她又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自已的右手,才发现手腕上一个小小的牙印,上面还沾着亮晶晶的水光。
阮泠:“……”
这么害怕她都敢咬她,她这是把他弄的多疼呀?
而许初筝见她向自已咬的口子,害怕她生气惩罚他,连忙哭唧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小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
阮泠想到自已做的梦,在梦里抓了团团的“蛋蛋”。
脑子灵光闪过,突然明白了自已抓了他什么地方……
她抓了他的“蛋蛋”
阮泠顿时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
好尴尬呀!好丢人呀!好抱歉呀!
少年十指无措揪着衣角,还在可怜兮兮,软声一遍一遍道歉。白发凌乱垂落,略微遮住脸庞,门缝隙有一丝光线照在其消瘦弯曲的脊背上。
显得可怜又无辜。
阮泠心看他这样,心里简直就要被愧疚和负罪感填满。
唉……
许初筝的自尊心肯定被她打击到了,她确实过分了,她现在都想给自已一个大逼兜!
太尴尬了……
太羞耻了……
她只想一个人静静,也让许初筝出去平复一下心情。
她思索了一下,故作生气,“……敢咬本小姐,罚你去稻田割稻子,中午之前回来哈,海棠找个人看着他!”
“是……大小姐。”
海棠回来后,忍不住疑惑看着自家大小姐,心想:半年前,大当家不是早就派人收割好了稻子吗?再说现在正值秋末也没有稻子收割呀?
阮泠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也没有解答她的疑惑。
她可不能把自已的想法告诉海棠。
——
龙翔寨很大,整个大山头都几乎都龙翔寨的地盘,坐落在离国石头村比较低洼的龙翔山上。
从寨子出发,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走,穿过茂密的森林,到半山腰后,就能看到种植水稻的田坝。
带领许初筝下山的是比他年纪稍大的名为刘四的青年,对许初筝还算友好,一路上并未欺负他,两人已经走到了一片竹林。
刘四走在他前头,有些不解的嘀咕:“不是,大小姐怎么会罚你去割稻子,那稻子半年前不是我带人收割了吗?”
这也问出了许初筝的疑惑,他清楚记得半年前,他还没被囚禁时,上山挖人参就见过龙翔寨的人收割稻子,自然也清楚稻子早收割了。
“或许是大小姐记错了吧。”
刘四继续说。
许初筝轻轻“嗯”了一声,不愿意多想,也只当是那大小姐记错了。
刘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算因祸得福,此番就当来山下游玩啦。”
许初筝身子本能颤抖了一下,察觉他没有恶意,才点头朝他浅笑了一下:“嗯。”
竹林里清幽静谧,修长的竹子高耸入云,竹叶在微风中相互摩擦,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一首轻柔的乐曲。
许初筝心情不由得放松下来,这几天疲惫和烦闷也被微风吹散不少。
“走吧,继续往前走,我们赶在中午之前回去就行。”
“嗯。”
两人继续向前走,没有看见左侧的坑洼里,两个脑袋诡异探出。
一个容貌俊美,衣着华丽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盯着两人的背影,另一个脸上鼻青脸肿,衣裳破烂,带着谄媚的笑,讨好看着他。
两人的身后,埋伏着十几个手下。
“你说的句句属实?”
“回少爷,小的被那雷吉打时,亲耳听到他说,阮大小姐很宝贝我那养子。”
“还有昨天小的去寨子里骗钱,那大小姐也没有察觉出来,还真的派人给了小的银两。 ”
“敢骗本少爷,就把你剁成肉泥!”
……
*
太阳明晃晃挂在天空。
已经到了中午,但是刘四没有把许初筝带回来。
屋子里。
“大小姐,你……找我有事?”雷吉语气有些冷硬。
自从那次鸿门宴的晚宴过后,雷吉就见识到那大小姐的古怪,不会再轻易高估自已在她心中的分量。
“你今天上午都去了哪里?”
“和兄弟们下山去喝了酒,一直喝到大小姐您找我为止。”雷吉挠了挠脑袋,诚实道。
阮泠半信半疑,又派海棠询问了其他人,证实了他所言不假,这才让他回去。
雷吉回去时在心里骂娘。
他还敢对许初筝怎么样?不过就在山下喝酒时,碰到许初筝养父,让他子债父偿,教训了一下他呗。
……
“大小姐,要不再等等吧,说不定过一会,刘大哥就把许公子带回来了。”海棠安慰她。
等?
在没有确定许初筝安全与否的情况下,她怎么可能静得下心来等。
若是刘四私自放走了许初筝还好,她只需要费些心思找回来。
若是遭遇了什么危险,许初筝胆子这么小,肯定又要被欺负,系统说了她要保证许初筝的生命安全呀!
阮泠简直欲哭无泪:我滴个娘呀!早知道会这样,我就应该自已亲自陪同他去!
*
许初筝怎么也想不到,自已的养父会联合他人偷袭他。
他和刘四在林子里走着,就被人从后面打晕。
再醒来他就发现自已到了一处破庙,他被捆在柱子上,李四不知所踪。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腐朽的味道,四周的墙壁斑驳陆离,在破庙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尊破败的佛像。
佛像下面两个男子。身穿华服身姿挺拔的季常风在前面,慢条斯理踱来踱去。
后边跟着一个身材瘦弱,衣裳破败,鼻青脸肿的男子,此时正挂着谄媚讨好的笑,跟在季常风身后给他牵衣摆。
那是他的养父许木。
两人交谈着。
他没有惊动他们,而是眼神空洞看着他的“阿爹”,与季彪眉飞色舞的谈话。
原来他们听雷吉说,自已很得阮泠宠爱,又听说他被罚下山割稻子的事。
于是计划着抓住他,拿他当性命引阮泠出来。
许初筝自嘲一笑,心道:简直是荒唐至极,阮泠怎么可能会来?
看着他的阿爹。
心脏一抽一抽的疼,眼睛酸涩。
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
他从来就知道自已不得阿爹待见。
被卖给阮泠那天,他就告诉自已不要再对那个所谓的阿爹抱有期望。
可为什么再经历一次他的背叛,自已的心脏还是会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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