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计划两周的皇城之旅，因为各种原因耽搁了将近两个月。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离开史莱克城太久，大家都开始怀念城里的特色建筑与美食。
为了加速赶路，张羽选择的道路较为偏僻，从清晨走到日暮，基本不见行人。途中没有驿站，各自搭着帐篷过夜。
从史莱克出发时入春没多久，归来已经是谷雨，寒潮基本结束，气温缓慢回升。
每天早上掀开帐篷帘幕，蒙蒙细雨好似滴入清水的鲜奶，化作雾丝均匀地分布在空气中，厚重而粘稠。
张羽选择的帐篷搭建地点大多空旷，回头望去，来时被压弯的草叶经过夜晚的累积，挂满晶莹的露珠。
玄老起了个大清早，从外边散步回来，看见王怀远，笑道：“你也起这么早？”
老人家睡眠浅，到他这个修为，魂核自行运转，无时无刻不在积累魂力。
“早啊，玄老。”王怀远想到前世，无意识在膝盖处按了按：“要是普通人夜间在这里过夜，早晚得发展出老寒腿。”
玄老问道：“你的父母关节不好？”
王怀远摇头道：“他们还年轻，身体好着呢，只是长大的镇子，这样的老人不在少数。”
微光小镇不富饶也不贫穷，是斗罗大陆万千普通人的真实写照。在诸多话本小说里，贵族和魂师向往偏居山野，自给自足的生活，心中带着高尚流水的高雅与期盼。
殊不知真正从事山野耕种的人，哪有那般闲情逸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几十年如一日，因为刮风下雨风吹草动辗转反侧，常年劳作带来的关节疾病犯起来，麻木难耐。
同样是老人，玄老谈论起普通人的生活总有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无知。
谈不上恶意，他只是从未了解，也没有这般生活过罢了。
“你是队长，这次代表史莱克夺冠，老实说，我们所有宿老都没预料到。”
玄老问道：“你带给我们这么大惊喜，想要什么奖励？”
王怀远眨巴眼睛，道：“学院看着给呗，总之不会亏待我们。”
史莱克家大业大，有责任有担当，总不可能亏待了他们。
“话倒是没错，但你们这些孩子的路子……”
玄老愁眉苦脸，这些日子没少犯愁，他想摆烂的，但是一想到龙逍遥与穆老恩怨，这点事还麻烦穆老，未免太不懂事了。
没办法，他只能叹息道：“你是队长，你支个招，说说你们几个都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
“小滑头，事先声明，老夫说话出了名的不算话。”
“不愧是您，有老登那味儿了。”
“怎么，你嫌弃？”
“您这是什么话，小王我啊，最喜欢老登了。”
“去你丫的，快说，想要什么？”
王怀远扶着下巴，陷入思考。
“我不缺修炼资源，学院真想奖励我的话，可以多派点人手扩充我们的研究所，平时日申请研究最好多开几个绿灯，玄老，你是不知道言少哲那老东西有多抠！”
虽然不管事，但双王研究所玄老有所耳闻，言少哲为此没少叹息，他们几个暗地里还称呼双王研究所为史莱克销金窟。
“老夫没记错的话，你们研究所的目的是人造魂环？”
“是的。”
王怀远召唤出漆如玉的四圈魂环，围绕着身体旋转，颜色不停变化，要是光线再暗点，活脱脱他一个人就可以点亮四颗灯球。
灵活的控制力与适配性顿时抓住玄老的视线。
他是识货的，虽然看着与正常魂环相似，但王怀远能像控制手臂般调动魂环，就好似魂环有生命一般。
“你真不是魂兽转世？”玄老把自己都整不自信了。
“当然不是。”
远古巨人诞生于魂兽之前，怎么能算魂兽呢？
玄老也只是感慨几声，从双王研究所搭建成功开始，言少哲没少动用手段试探王怀远的身份，最后得出的结论都是纯正无比的人族。
尽管人族不会自己凝聚魂骨。
但万一这家伙就是稀有的变异品种呢？
是的，王怀远的魂骨没有瞒过史莱克的导师。
想到这里，一道灵光忽然在玄老脑中炸开，他下意识望向金妮的帐篷。
如果比赛时他没感应错的话，人形帝皇瑞兽也拥有自己凝聚魂骨的能力，而金妮又是王怀远捡回来的“妹妹”。
破案了，这就是命运的眷顾吗，这傻小子运气真好。
王怀远还不知道短短几个呼吸，玄老就已经脑补出类似原著霍挂的故事，眼下他还在可怜巴巴地等待老人的答复。
“虽然你当着我的面表演过，可这事实在骇人听闻，老夫多嘴再问一遍，对这个项目，你到底是有几层把握，推广度能有多高，以及人造魂环，到底会不会对魂师的修行有负面影响。”
魂环对魂师的重要性好比水于鱼，牢牢掌握着魂师的命门。
因为是自家学院的学生，玄老心中其实还憋着最重要的问题没能发问。
那就是，人造魂环的创造者是否能对魂环下手脚？
这是无可避免的问题，颠覆性的研究最不缺乏的就是争议性，无法渡过这个难关，人造魂环就算研究成功，也不会被大众接纳。
王怀远心中清楚，但他没打算解释。
没人规定掀起变革的人要负责解决新产品带来的争端，在斗罗大陆，尖端理论蒙尘多年又再度被后世“平反”的例子比比皆是，他只要确认大的方向对人类有益，接下来的矛盾自有天才能够解决。
“恐惧是阻碍进步的高墙，我胆子大，天生就喜欢站在高处。”
王怀远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大家都想要赢，向往光鲜亮丽的未来，过程的苦难并非不知道，只是不在乎。
如果他真的在意结局，就不会走到这里。
说到底，他是王怀远，不是前世的普通人，也不是再之前的“始”，是崭新的、独立的个体。
玄老对他了解不深，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玩笑话。
但他希望是前者。
“你的奖励，老夫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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