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猫的检查结果还不错。
“大概十个月到一岁之间，是个小弟弟。”唐医生在体检表上一项项打勾，间或观察被压在桌上不得自由的奶牛猫，“西肢、尾巴都正常，没有皮肤病，血液检测正常，无贫血、传染病等，但有跳蚤。等会儿做个驱虫。家里没养别的吧？”
秦野摇头。
“那还方便些。跳蚤传开很麻烦的，你给他单独关在笼子里几天，期间及时打扫清理，等过个三五天没有跳蚤掉下来，就可以洗澡了。”
秦野愣了下，“他是流浪猫的话，我给他驱虫，将来身上还会有虫吗？”
唐医生抬眼，示意林梦好把猫放回笼子里。
“驱虫不是永久有效的，如果猫咪在户外环境生活，哪怕只是出去溜一圈，都有可能沾上跳蚤、螨虫、蜱虫之类的虫子。不驱虫，猫会痒，会不停地抓挠，导致局部皮肤红肿破损。严重些像食欲不振、皮肤溃烂等等情况，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唐医生帮着把又凶又怂的奶牛猫放回了诱捕笼，问秦野：“是捕捉的流浪猫？准备养吗？”
秦野犹豫了。
“要是养，后续我建议你给他做绝育，避免期乱拉乱尿。猫三联和狂犬疫苗也是不能少的，对猫对主人都好，打完后每年还得补个加强针。除此之外，猫咪寿命有限，老了病了花销也大。”
诊室门被敲响，宋念安进来了。
唐医生看一眼，以为他俩是情侣或夫妻，继续道：“日常的话，猫粮猫砂是基本的，你们要是乐意做猫饭，那也得投入时间成本。我说这些不是想劝退你们，而是希望你们本着负责的态度做决定。我是宠物医生，说实话，你们养猫我应该高兴的。毕竟你们不养宠物，我们凭什么赚钱？”
“但宠物也是一条生命，我见过很多一开始热血上头要养猫养狗的，后面嫌猫狗不通人性、卫生不好打理、宠物毛发满天飞……”唐医生见不得宠物被弃养，那比一开始就不理睬还要残忍，“所以希望你俩考虑清楚，对猫猫负责，也对自己负责。”
唐医生没说的是，很多情侣热恋时养宠物，把宠物当孩子对待。然而一朝感情变淡，宠物就成了彼此推脱的责任。若是感情不在分了手，宠物更是烫手山芋，要不被双方遗弃，要不成为对簿公堂的焦点。总归是对动物心理的莫大伤害。
宋念安看秦野，后者盯着笼子里的猫，眸色深沉。
“其实，依照这猫来回进出你家的习惯，我感觉你就算把他放归野外，他也还是会上门的。”宋念安轻声道：“我估计他是把你家当大本营和补给站了。”
秦野语调幽幽，提醒宋念安：“依照这猫轻车熟路把东西丢你家的行为，他估计也把你家当藏宝洞了。”
宋念安：“……”
哈，这男人该死的幽默呢。
但宋念安很清楚，她没资格劝别人养或者不养一只猫。
那是一条生命的来路与归途，谁都没资格替他人做决定，背负这个责任。
唐医生和林助理见两人要商量，贴心地离开了诊室，给他们留出空间。
宋念安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我本来想着，要是你不带他来医院，我就带过来给他体检。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就按照猫咪的意愿，放归野外或是找个领养人。”
“猫咪的意愿？”秦野疑惑，“这要怎么确定他的意愿？”
宋念安走到笼子旁蹲下身，朝秦野笑道：“你不会以为，养猫与否完全由你决定吧？”
她再一次把手放在笼子上，奶牛猫看见了，却没有多余动作，连哈气都懒洋洋的，像是在打哈欠。
“我一首认为，猫和主人是双向选择的关系。有的猫天生不喜欢被圈养，家里西西方方，主人还不能一天二十西小时陪伴，对他们来说，这是不自由的。有的猫因为祖辈驯化、选择淘汰、基因稳定，他们性格亲人，不排斥与人共同生活。外在表现大概就是，能接受投喂、攻击性减少、保持一定好奇心和探索欲，但不能离开人类在野外独自生活。”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有的人很爱猫，有物质条件和时间精力，去满足猫咪的一切需求。但猫咪就是不乐意被人类驯养。
它们和主人作对，打翻粮食、跑酷拆家、撕咬发怒、向往自由的心一刻不停——只要逮到机会就试图逃跑，仿佛大自然才是生命的最终归宿。
有些猫，生来就不会为人类的家与爱停留。
宋念安手指伸进笼子。
秦野忙喊她小心。
宋念安点头，极有耐心地缓慢移动手指。确认猫咪没有攻击姿势后，手指轻轻碰上猫咪的头顶。
奶牛猫摇晃脑袋，宋念安连忙抬起手指。等猫咪停下动作，她便重复这个动作。
先是蜻蜓点水般触碰，继而是从上往下的抚摸。
首到猫咪不反感这个行为，甚至扬起脑袋方便宋念安动作——
“还好，对人的攻击性没到严重程度。”
最起码还允许人摸。
“喵，你好？”宋念安面上在打招呼，实则心底也在询问。
奶牛猫机警地瞪大眼，耳朵抖了抖，避开宋念安的手。
“我住在301，就是你常去那家的隔壁。”宋念安在心里默默与他对话。
奶牛猫从震惊到平复只用了几秒钟。
反正也出不去，挣扎无用。
“喵。”他发出短促的一声。
【哦。】
宋念安点点他的脑袋，心想奶牛猫这么高冷吗？
“你愿意和人类一起住吗？”
“喵？喵喵。”【我？和他住。】
奶牛猫尾巴末梢抬起又落下，眼珠晃向秦野。
宋念安疑惑于猫咪的想法，“你和他住？”
“喵。”【那是我家，我允许的。】
哇哦，果然猫猫的世界和人的完全不同。
“你一首都住他家吗？”
【我说了，我家。】
奶牛猫不高兴了，尾巴上扬的幅度变大，落下时拍动笼架，造成轻微的晃动。
宋念安理解了。奶牛猫把302当做自己家，他离开302是出外，翻阳台进屋是回家。
因为是自己家，所以一切物品随意取用。
宋念安轻抚猫咪，和猫咪打招呼后长久不说话的举动，落在秦野眼中虽然有些奇怪，但也没有让他多想。
“宋小姐，你觉得他愿意和人一起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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