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老鼠药，王志斌不久前买的，我查到了转账记录，还有他和店家客服的聊天记录。”范深远对着屏幕里调取出来的商品信息念，“毒鼠灵，见效快，室外死免清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志斌在购买之前特意问了客服，要无色无味的，剂量小见效快。王志斌强调，家里老鼠多，怕毒不死，要药效最强的！”
范深远语速飞快，“我伪装成购买者向客服打听，发现这个所谓的毒鼠灵，实际上就是毒鼠强。店家说是农资店首发货源，质量有保证。如果有需要强效灭鼠款的，备注一下就行，后续加微信转账给多几块钱，药不死包赔。”
只需多加几块钱，就能拿到剧毒禁药。
秦野猛地起身，用力握紧手机，“怎么会有毒鼠强？不是列为禁用药了吗？”
“情况通报给有关部门了，他们正在查实。”
“博士继续查，我去找药。”
这种禁止使用的农药危害性很大，不能放任其流通在外。更别说毒鼠强早己被列为禁止生产、销售和使用的农药了。
小何就在旁边听着，不由得提醒道：“今天头七，王志斌要火化了！”
排除刑事案件后，王志斌遗体被家属领回。
原本按着云城风俗，应该三天火化。但因为尸体被带回所里做死因判定，耽误了时间。后续王志斌父母没能把人带回土葬，只好定了头七火化。
“当初不给解剖，谁都不知道王志斌有没有吃过毒鼠强。万一窒息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你？我小时候在老家见过不小心吃了毒鼠强的人，像是癫痫一样，但最后其实也是呼吸不上来才死的。”
“法医应该抽血化验过……”秦野皱眉思索，但到底不敢赌这个万一，“抓紧时间，喊停火化，把人带回来。”
“啊，我吗？”小何觉得他做不到，他完全应付不了那对老人。
“那你去申请延长搜查令，我们需要把毒鼠强找出来。”
秦野开车去殡仪馆，路上给孟思齐打了电话，他们首接殡仪馆汇合。
孟思齐：“我让队里联系下，请殡仪馆那边配合工作。”
于是，等秦野等人赶到，便看到尤芳在告别厅的灵堂前使出了同样的招数。
“吉时到了啊，你们做什么拦着？我要告你们！我可怜的娃啊，他们欺负你啊，你在黄泉路上要怎么走啊呜呜。”
王贵发这会儿也不做哑巴了，他们看重这个，不能接受算好的时间出现误差。
“耽误了吉时，志斌饶不了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赶紧的，我要带我儿子回家了！”
秦野出示了执法证和相关文件，和殡仪馆对接，转运尸体。
“我们这边做了基本的化妆和整理，希望不影响你们工作。另外，两位老人情绪比较激动，我们尽力劝了，但不了解具体情况，难以沟通。”
孟思齐谢过工作人员，走到灵堂前试图扶起尤芳。
尤芳想要抡胳膊甩开，但没能敌过孟思齐的力气。
“你们干什么？还有没有天理啊！不让我孩子入土为安，现在还要把他带走！”
“尤阿姨，您也不希望，孩子含冤而去吧？我们现在掌握了新的线索，需要重启调查。”
“线索？”尤芳紧紧拽住孟思齐的手，指甲嵌入人肉，“什么线索？我娃娃是被人害死的？是康丽丽对不对？是那个贱人？还是那个麦什么满？她故意折磨我娃娃是不是？”
尤芳一骨碌爬起来，在自己身上比划着，“那个手腕，又青又肿！还有他的嘴，裂开了你知道吗？啊？裂到这里你知道吗！”
孟思齐稍稍后仰，避开尤芳伸过来抠他嘴角的手。
“所以阿姨，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吗？我们查清楚，让王先生明明白白地走。”
虽然不能确定王志斌购买毒鼠强的用意，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吞食毒鼠强，但既然有线索，他们就得去查证！
“你胡说什么呢？怎么可能是麦秋满做的？她怀着咱家金孙呢！”王贵发拉开尤芳，朝孟思齐点头哈腰，“警官别听她胡说，乡下女人不懂这些的。”
这一次，尤芳没有听丈夫王贵发的。
她坚定地反握孟思齐拉她的手，虎口用极大力气圈牢那截手臂，力道之大让孟思齐忍不住皱眉。
“查！一定要查！不管是谁害的我娃娃，我都跟她拼命！”
“哎你这老婆子，你是失心疯了吗？孙子还没出生呢？你想让他在哪里出生！以后还怎么读书工作？”王贵发手指着尤芳，小声警告。
尤芳充耳不闻，只拽住孟思齐，仿佛拽住了全世界唯一可以给予她力气的。
*
王志斌的尸体被带回。
由于这起案子牵涉剧毒农药，刑侦支队侦查一队再次启动调查。
当务之急是搜查毒鼠强的下落，确保不被人误食或投毒。
欣安小区B栋201。
王志斌和康丽丽的卧室、客厅的储物柜、客房的边边角角……
办案人员仔细搜查，生怕有所遗漏。
麦秋满被再次提审，询问是否了解王志斌购买鼠药一事。
担心麦秋满有所隐瞒，范深远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对王志斌和麦秋满的网上购物记录、各类通讯记录逐字逐句检索。
与此同时，云城酒店。
秦野和孟思齐敲开了康远山一家落脚点的门。
他们己经在收拾行李，蒋艳准备先带女儿回家，远离云城这个伤心之地，康远山则处理余下事宜。
“孟警官、秦警官？”
“康教授，因案情有了新情况，需要康小姐配合我们调查。”
孟思齐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
康远山有些许错愕，但还是放他们进房。
一家三口定了个小套房，母女俩睡一间房，白天则由康远山陪着，决不让康丽丽独处。
“是要问话吗？我们能陪着吗？”蒋艳走出来，问道。
“抱歉，涉及案情，家属需要回避。”
两人只好留在客厅。
房间内，康丽丽坐在床边，看窗外。
“康小姐，你好。我是秦野。”
“孟思齐。”
康丽丽缓慢转头，不说话。
“这次来，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康丽丽点头，“请说。”
这段时间她显然很少说话，开口嗓音沙哑干涩，只好干咽唾沫。
秦野看孟思齐一眼，确认记录仪开着，问道：“你知道家里的老鼠药在哪里吗？”
康丽丽表情疑惑，“家里没有这个。”
“你家在2楼，平时不会有老鼠吗？”
很多低层住户会受到鼠患影响，即便封窗封下水道，也没法绝了老鼠的踪影。
但康丽丽否定这个可能：“刚搬进来的时候会有，从外面的管道爬上来。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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