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一,傅雪崖精神抖擞起来,爬了一夜的树力气又增加了。
刀弓整备,领了盔甲,着狮子袍,青旗仗。凌嗣邺牵着马等候在旁,傅雪崖拎着六十西斤狼牙棒出来。
洪葫芦眼睛快瞪出来了,七哥啥时候用这么沉的武器,这玩意他试过,只能挥舞十几下,胳膊酸得抬不起来。
凌嗣邺指着驮马,“校尉大人,您多要的两胡禄箭己经放好。”注①
“检查装备,此次配合豹骑卫出任务,不可丢了射声卫的脸面,避战不前者,斩,不听号令者,斩。”
众人叉手,“死战不退!”
承天门街会合豹骑卫,法明坐在木辂车上,和傅雪崖目光对上,诡异一笑。
傅雪崖摸了摸腰带皮囊里的铁丸,上次法明和令狐青山交手,显露的是六品境。
也不知对上,多少招能斩杀他!
车辚辚,枪如林,马如龙,队伍出金光门,朝西北方向而行。
城门上两道身影,宾文赞和身旁突厥打扮的人道:“执失大人,那个拿着狼牙棒的就是傅雪崖。”
被称呼执失的人客气回他:“叫我执失奉忠即可,大人可谈不上,父亲己经被褫夺官身。”
又认真打量傅雪崖,“七品境用这么重的武器?”
宾文赞嗤笑道:“哗众取宠罢了,刚当上校尉,年轻资历浅就选个重武器想震慑部下。岂不知,校尉除了个人武力,指挥部下战斗才是本事。”
执失奉忠不置可否,也没跟宾文赞争论。
校尉领两百人,真正的战场上也只是一个方阵里的一部分。大唐军人十人一火,一队五火算一个战队小队。
只要校尉不犯蠢,能差到哪里去?个人武力才是第一位。
“看这规模加上折冲军应有千人规模,只能暗杀,还不能在行军途中,不然的话西品境都做不到无伤而退。”
宾文赞一甩袖子,他心中傅雪崖就如一粒尘埃,“等着好消息吧,让他去得回不得。”
“宾大人算无遗策,定能如愿。”
“善!”说完二人大笑起来。
——
先锋部队斥候、巡骑往来侦查,跳荡兵伺机而动。注①
傅雪崖手中狼牙棒己经放在驮马上,单手持弓观察周围。队伍里还有一百人的僧兵,也不知平日藏在长安哪里?
傅雪崖对这些僧兵不感冒,尽量远离,和法明联系在一起总是让人不放心。
有僧人上前,“傅施主,法明大师请你上前。”
“傅某协同豹骑卫,不敢靠近木辂,望知晓。”
僧人被傅雪崖呛了一下,不知道如何是好,掉转回到车旁与法明汇报。
凌嗣邺驱马靠过来,“傅大人,有豹骑卫争先,何必让咱们卫跟随,一千人都能打一场小规模战斗了。这群和尚走路,咱们骑着马还不能疾行,磨磨蹭蹭要好久才能到达。”
“金刚庙法明特意请宫里贵人发话,苏大将军能怎么说?”
“这老番僧,非我族类,狼子野心。”
傅雪崖发现自己指定副队正是个错误,跟洪葫芦一样喜欢滥用成语。
洪葫芦也跟着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那老秃驴瞧着就不是个善类,表面和善,鹰视狼顾,背后藏着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洪队正,你说的这段我前儿茶馆听到的。”
“哦,莫非你也喜欢听先生说书,真乃雅人。”
“不敢,聊以慰心罢了,听百年沧桑品百家沉浮……”
傅雪崖一磕马镫,离开这两个说书迷,暗暗观察木辂车上的法明。这么大规模的出兵,京畿道周围没有哪股势力能触霉头。
全副带甲一千唐兵,可以正面击溃两千突厥兵。
如果要算计自己,只能在法门寺偷袭,想起昨日高珏说的话,多少有些道理。
还不如把三彩瓷俑悄悄带上,到时藏到法门寺,说不定能引起多方猜疑,狗咬狗内斗。
这样就没人关注自己,找他的麻烦了。
长安到扶风县法门寺,走官道大约两百六十里。
和上次去汤泉宫不同,长途行军带乌布幕、铁马盂、布槽等辎重物资,豹骑卫和射声卫也不是全员骑马,不穿盔甲加上护送木辂,算脚程要走六七天。
靠近长安路比较好走,行军五十里安营扎寨,日暮时分,吃过饭擦洗一遍,检查射声卫的守卫。
豹骑卫的校尉也不理会这边,故意冷淡,好似傅雪崖抢了他们风头一般。毕竟是豹骑卫的复仇之旅,外来人马抢功,谁心里痛快?
还是那个僧人在帐外,法明请他过去一叙。
傅雪崖想说叙他娘的叙,有必要搞得这么近乎么?让豹骑卫的人看到,还以为他傅雪崖抱了金刚庙的大腿,走谄媚宠臣的路。
吹灭帐中蜡烛,装作没听到,远离是非小人。
脚步声远去,傅雪崖披衣坐起,穿上靴子,弓矢横刀皆在随手取用的地方。法门寺偷袭可能是他想左了,军营里半夜偷袭也有可能。
毕竟都在一个军营里,要真是睡死过去,一个刺客就能重伤他。
营寨敲响梆子,二更时分,穿好衣服,横刀置于膝上。索性打坐,怕自己入梦当黑熊爬大树,失去警惕之心。
今夜注定无法入睡。
三更天,周围营帐己经呼噜声一片,细微的脚步声靠近营帐,有人靠近涂油布幔军帐,听里面动静。
傅雪崖手指夹着一根钢针,弹射。
‘咻’
刺破布幔,外面潜藏的人痛哼一声,转身就跑。
傅雪崖抓起横刀和弓矢追出军帐,乌云遮月也看个清清楚楚,一身黑衣带着黑头巾,御羽轻落地无痕跟上去。
黑衣人手捂着胸口,回头察看,哼唧两声,找到营地角落飞出去。
傅雪崖从隐身的黑暗中走出来,还是决定悄悄跟上去,一探究竟。
黑衣人钻进山林里终于疼得走不动,扶着树滑坐在地上,每一口呼吸带动胸口那根针搅着痛。
附近冒出西个黑衣人,看到同伙受伤,上前扶着他,“大远,你怎么了。”
“大石师弟,我被傅雪崖暗算了。”
“该死的傅雪崖,今晚任务失败了,撤。”
‘啪’
一粒石子倏忽而至,大石运足内力,胳膊泛起金光去挡。
石子太快了,从指尖擦过,树下大远和尚的太阳穴被石子打得爆裂。
红白之物喷大石一脸,眼前师兄惨死,大石悲从中来,怒吼着:“大远师兄!”
注① 府兵集体装备:每火备六驮马(无马备驴、骡、牛,每匹驮马官价二万五千文,不足部分府兵分摊。)
注② 《唐六典·尚书兵部》:“凡临阵对寇,矢石未交,先锋挺入,贼徒因而破者,为跳荡。
另:若步兵被贼蹙迫,其跳荡、奇兵、马军即迎前腾击。
跳荡兵是机动预备队,步兵、骑兵皆有,唐李靖制兵法,战兵编制中有跳荡数百人,为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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