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横沉的尸体一句句仿佛都睁开了眼眸,整个身体扭曲着,眼眸中淌出血色的泪水,郭存安见到,一个具仰躺在沟渠之中的女尸嘴角不断的向后张开,口中涌出沥青般的粘稠物。那面刻着“宁作大梁鬼”的血墙竟渗出新鲜血浆,字迹如活蛇游走重组为“恨!恨!恨!”的狂草。
那些冲天而起的烟柱和火光,如今看来,那些烟雾之中,是一副副扭曲的,充满怨恨的面孔,汇聚在一起,构成了更加巨大的仿佛魔怪一般的扭曲面孔,在狰狞的注视着下方的世界……
天空裂开蛛网状缝隙,乌黑的云层背后,是血色的天光,郭存安隐隐能够感觉到,那似乎是通向另一个世界,仿佛通向了另一个次元一般……
整个世界的声音也都扭曲了,那在城中回荡的笑声背后,凄厉的哭声越来越响亮,充斥了整个空间,仿佛整座城市都在哭泣一般,这声音让人闻之寒毛竖立,仿佛那传说中,来自九幽深处的哭嚎一般。
郭存安此时深深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认知,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崔道实的羽衣在腥风中猎猎作响,他周围的区域,没有丝毫变化,就仿佛在一片修罗地狱之中的唯一净土一般。
却见他再次长叹了口气:“多少年没见过这般景象了……真是作孽啊……这般杀戮,冤孽怨憎之气直冲九霄,将阴世的屏障都要冲垮,这世间又要多出多少妖魔鬼怪……”
“再这般下去,便是绝地天通,宗门之中,怕是也要坐不住了吧……”崔道实喃喃道:“杀戮太重,实在不能再如此下去了……”
“章师兄,若是你在此,当如何做?”
第二卷 隐藏在史书背后的真实 :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出征
此时场景再度发生变化,郭存安只觉得眼前一花,面前的一切已经从黑夜变为了白天……
远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巨大江面,江面上,数不清的艘艨艟巨舰桅杆如林,赤底黑龙旗翻卷如焰。
十余艘五牙楼船有部分已经起航,有几艘则还在码头旁,大量的士兵正在登船。这些巨大的帆船船楼飞檐悬挂青铜铃铎。第二层弩窗内探出百余架三弓床弩,苫布遮盖的猛火油柜在甲板投下狰狞轮廓。最高层望台竖着丈许高的铜皮战鼓。
这是郭存安第一次见到古典时期的舰队,忍不住四处张望着,他看到有一种吃水极浅的快舰伴随着那些楼船行驶,每艘舰首架设的拍竿高逾三丈,裹铁尖头垂落江面,尖头系着红绸,随浪涌规律性轻点江面。郭存安并不清楚,这其实是这是历史上南梁水师出征前的传统“点蛟”仪式。
而在更远处的江心区域,数十艘走舸穿梭如梭,赤膊水手喊着号子收放牵星板。而在更远的岸边,许多看上去应该是运输辎重的方艄大船正往底舱填装麻袋,江风吹的船帆烈烈作响。
这只船队显然还没有彻底起航,许多或大或小的舰船正停靠在岸边,大量的士兵正在登船。登船完毕便会在引水船的带领下驶离岸边,接着待到下一艘船停靠上来……
郭存安注意到自己的视野正在不断向着岸边接近,他已经能够看到,东侧的巨大码头广场上此时旌旗蔽空,数百名身披精美甲胄的士兵分列御道两侧。
玄底金纹的华盖下,一名看上去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正端坐车上,此人头戴十二旒冕冠,衮服九章纹在阳光中隐约可见山龙华虫。御辇四周八名侍从官高举孔雀翎宫扇,绢面金丝绣制的日月星辰随动作泛着微光。
郭存安虽然不清楚那是何人,但是穿成那样,他可以肯定,那肯定便是皇帝了,只是不知是哪位皇帝?
编钟震颤与江涛声相和,远处的江上,有白鹭高高的滑翔而过。
不多时,便见到一架牛车缓缓驶近,这牛车看起来并不如何华丽,不过因为其到来,郭存安可以明显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许多人都热切的向着那牛车看了过去,目光中带着崇敬的情绪。就连周围的甲士,似乎都站的更笔直了一些……
此时前方皇帝的车驾已经停下,后方的牛车在距离皇帝车驾数十米处同样停了下来,一名老者打开车门走下了车,挥退了想要上前搀扶的亲随。
此时郭存安一眼便认出,那就是顾晦,比起上一次见到他时,明显要老迈了不少,头发已然花白了,眼角也增加了不少的鱼尾纹,只是气质愈发沉稳坚毅,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气质。
此时他穿的并非是文官服饰,而是一身戎装,头上带着铁冠,身披甲胄,一旁的亲卫手中则捧着一顶鎏金兜鍪。
皇帝突然疾步穿过仪仗,十二章纹衮服下摆扫过满地柳叶。在周围宦官的陪同下,快步来到顾晦面前,伸手搀住正在拱手行礼的顾晦,声音混着江风发颤:“太傅近年身体不适,听闻去岁还箭创复发,何苦亲执桴鼓,此战让将军们去便是……”
“乞伏人豺狼心性,亡我之心不死,屡次南侵,全赖祖宗在天之灵庇佑,陛下英明,将士用命,我朝方能挫败其屡次进犯,掩有这江左之地,实属不易。”却见顾晦仪态庄重而立,叹息道:“然此次其在蛰伏三年后,倾国之兵前来,实是为毕其功于一役,此战,关乎我南朝国运兴衰存亡,关乎我诸夏衣冠不沦为腥膻,老臣若不亲自挂帅,又岂能安然高卧……”
说着,顾晦退后半步,躬身下拜:“贼势汹汹,号称带甲百万,投鞭断流,此战胜败,老臣实难逆见,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此外,老臣临行,尚有三事启奏。”
“太傅……”皇帝忙使人上前搀扶:“但说无妨。”
“其一,中书侍郎王劭曾任襄州刺史,熟悉军武,且精熟河工,昔年治理淮堰颇有方略。”顾晦开口道:“今岁汛期将至,可命其总揽江防事务,以备兵事及水患。”
江风掠过,吹的码头之上龙旗猎猎作响,顾晦待皇帝颔首后,压低声音:“其二,去岁夏口军粮延误案,光禄大夫庾信遭弹劾一事……涉事仓曹掾乃其侄婿。此事虽证据确凿,然此多事之秋,朝中不易掀起大案,易镇之以静,安定人心……此事陛下自处之,唯其中轻重,需陛下斟酌……”
皇帝叹了口气:“此事朕已命御史台彻查,既太傅如此说,朕有数了……”
“其三……”顾晦从亲卫捧着的文牍中抽出一本蓝封册籍:“此乃臣手抄《太书·无逸》篇。望陛下常置案头,万机之暇不妨重读。”
皇帝郑重接过书册,顾晦顺势后退半步:“辰时将至,老臣该登船了。”
“太傅……”皇帝突然压低声音:“若事有缓急…… ”
顾晦默然,少顷,长叹一声道:“二十三年前,乞伏铁骑南侵,连败我劲旅,彼时承平日久,北林军新败,内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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