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苏羽正正踮脚采摘最高处的紫花地丁，竹篮里的药材沾着晶莹露水。
谢逸舟蹲在一旁捣药，石臼与杵撞击的声响突然停了：“羽真，来找你的那个人呢？”
剪刀“咔嗒 剪断藤蔓，苏羽真的动作顿了顿：“你是说楚云？他有事离开了。”
“他不叫这个名字吧。”谢逸舟掸了掸衣襟上的药渣起身，目光落在苏羽真攥紧的剪子上，“我从前在皇城待过一段时间，见过不少贵人。”
竹篮险些翻落，苏羽真猛地转身：“你知道他？”
谢逸舟将捣碎的草药倒入陶罐，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五年前，十三皇子楚逸风一夜之间武功尽废。” 他往炉中添了块木炭。“皇室遍请名医，可无论用多少珍稀药材，他的丹田破损的经脉始终无法修复。那以后他就从人人追捧的天才，变成皇室的笑柄。
“后来楚王府派人来找我，可那时我带着稚子隐居，只回了句‘无心功名，无力回天’。”火光映得他眼底泛起涟漪，“谁都知道，就算是药王谷的圣手，也治不好经脉尽断的废人。”
他舀起一勺药汤，在火光下晃出琥珀色的光晕，“除非...... 能得到‘月华灵蛭’的涎液入药。”
“月华灵蛭？” 苏羽真：“好奇怪的名字！”
“我曾在古籍残页上见过记载，这种通体莹白如月光的灵虫栖息于万年寒潭底，能吞噬天地灵气，是医书上记载的 神药”。
“取其精华炼制的‘还魂丹’，确有重塑经脉之效。” 谢逸舟将药汤重新倒回陶罐，“可那虫类百年难遇，且入药需活取精华 —— 稍有不慎，服药者便会化作一滩血水。就算真有人能寻到这等奇药，楚逸风敢赌这条命吗？”
谢逸舟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前段时间，当今圣上刚下旨，要把他联姻，与北疆那位能徒手撕裂虎的铁衣公主。”
“徒手撕什么？？？”
陶罐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苏羽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靠得太近，袖口险些被火苗燎着。
谢逸舟没理他，往药汤里撒入最后一味药材，“也不怪得他逃婚，只是没想到他会以这个方式拒绝，群英大典参赛者必须一律以平民身份，这意味着他放弃皇族身份，可这也是皇室清理‘废物’的好机会，输了的人，要么消失，要么......”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舀起一勺药汤递过来，“尝尝？加了蜜，不苦。”
苏羽真望着诡异颜色的药汤，后退好几米。
房间里，昏迷的大壮肚皮微微起伏。
谢逸舟将黑绿色的药汁灌进他嘴里。
大壮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首首从床上坐起，像是刚从鬼门关挣脱的亡魂。
“这就好了？！”苏羽真惊呼
谢逸舟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陶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良药苦口，我的方子，越难吃越见效。”
“那做饭......”苏羽真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昨晚吃的那个什么什么翡翠白玉羹，其实是竹虫，至今还在胃里翻江倒海。
“既然大壮痊愈，今晚得好好庆祝！”谢逸舟甩出的菜单在空中划出弧线。
苏羽真瞥见“油炸蜈蚣配蝎子羹”几个字，后颈瞬间蹿起一层鸡皮疙瘩。
“要不咱们下馆子？我请！”他几乎是带着哭腔。
“外面的油也敢吃？”谢逸舟拎着他的衣领往门外推，“速去速回，晚了可就没新鲜的菜了。”
暮色中的集市飘着糖炒栗子的甜香，苏羽真却味同嚼蜡。
经过“文渊阁”书局时，木牌上“奇书现世”的招幡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吆喝声裹着槐花香钻进耳朵：“奇人异事、毒经药方，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刚一踏进门，檀香混着纸墨味扑面而来。
掌柜的立刻迎上来：“公子可是要寻些奇书看？本店珍藏的《无解之毒》，出自蛊公子陆以修之手，江湖上多少名医千金求购......”
苏羽真漫不经心地翻着泛黄的书页，密密麻麻的文字，抽象的图谱，压根看不懂。
“还有这本《九州奇药录》！”掌柜又塞来一本烫金封面的典籍，“陆公子亲自绘制的灵植图谱，您瞧这页——”
苏羽真随意摊开的内页，一只月光般莹白的虫形图纹吸引了他，旁边写着“月华灵蛭”西个字，图中描绘的灵虫与泸阴村捡到的晶体有点像。
“公子好眼光！”掌柜搓着手凑过来，“新店开张买一送一，再搭刚才那本《无解之毒》如何？”
看着店家热情的脸，不打算买的苏羽真慌忙想跑，转身时却撞倒一竹筐，一个年轻人跌倒在地上，画卷散落满地。
“不长眼的东西！”书局掌柜马上冲过来，看清来人后脸色骤变，“又是你？说了多少次，你那些不入流的画——”话未说完，瞥见苏羽真手中还拿着两本书，立刻换了副笑脸，“客人是要付钱了吗？”
苏羽真无奈的掏出碎银，便蹲下身帮忙捡起画轴，粗粝的宣纸边缘蹭过掌心，画面竟透着几分熟悉。
年轻人伸手来夺，袖口滑落时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腕间缠着褪色的红绳。
“你不是芙蓉居那位……”苏羽真认出来，是被楚明渊抓来那个画师。
“多谢。”画师的声音像非常小。
苏羽真忽然注意到他头顶悬浮着叹号，若隐若现——这是系统触发任务时才有的标志！
看着画家清秀的脸庞，莫非他就是试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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