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偷溜出来的露米娅,很快就被慧音老师提着后脖领,不由分说地拎回了教室。
慧音老师轻叹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疲惫在她眼神深处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那惯常温和的笑容所掩盖。
她从屋内抱着一个包扎好的书捆走出来,递给蓝川,柔声说道:“这些是一些基础的读本和习字帖,还有算术练习册。先拿回去给米斯蒂娅试试看吧。如果她愿意继续学习,寺子屋的大门随时都为她敞开。”
蓝川郑重地接过包裹,掂了掂重量,感觉份量不轻。他由衷地致谢:“谢谢慧音老师,真的太麻烦您了。您在这里操持寺子屋……确实辛苦了。”
慧音老师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辛苦的,能为村落尽一份力,我便心满意足了。”
她目送两人走出寺子屋的院门,看着蓝川手中的布包,心里默默祈愿那个小夜雀这次能坚持下去,别再像上次那样半途而废了。
离开了寺子屋宁静的学堂气息,两人重新走入人里的街巷。午后的阳光正好,街道上的人流比上午稍少,但依然热闹。空气中混合着食物的香气、木料的味道和各种喧闹声,偶尔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叫卖声。
猯藏怀里抱着懒洋洋的豆藏,步伐从容,不时指着路边的一些店铺或经过的行人,简单介绍他们的来历或特色:“这是万事屋,什么稀奇古怪的委托都能接,不过价格嘛……嘿嘿,价格就要看情况咯~”“那家是卖布料的,生意不错,老板娘是个手艺精湛的裁缝。”“那边那个戴眼镜的是人里有名的卦师,卦术堪称一流。”
蓝川一边听着,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西周。只存在于设定上的人间之里如一幅画卷般在他眼前缓缓展开,一切都新鲜有趣。
最引人注目的无非是那些混进人里讨生活的妖怪了,有些小心翼翼地遮掩住了非人特征,有些则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不引发恐慌还好,引发恐慌的话怕是被巫女当场拿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装着带给米斯蒂娅的“智慧”。想到回去后要如何劝说甚至“逼迫”那只小夜雀学习,蓝川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了起来。
这绝对是个挑战,毕竟在他看来,米斯蒂娅更像是个需要哄着玩的孩子,而不是一个会自觉学习的学生。不过,为了夜雀食堂的长远发展,这步是必须迈出去的。
走着走着,蓝川看了看头顶正盛的日头,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按昨天自己跟米斯蒂娅撞了个满怀的时间推算,这个点她大概也睡醒了,说不定己经在好奇他怎么还没回去了。
“猯藏小姐,”蓝川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时间不早了,再不回去米斯蒂娅该担心了。”他脸上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今天真是麻烦您带着我奔波了半天,去了不少地方,真是收获良多。”
猯藏也停了下来,微微一笑:“没事,我也难得出来走动这么久。正好也看看你这个来自外面的人类,挺有趣的。”她怀里的豆藏这时动了动,似乎是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蓝川一眼,然后又把头埋进了猯藏怀里。
蓝川对猯藏道了别:“那就这样,猯藏小姐,豆藏,再见了。”
猯藏点了点头:“嗯,慢走。”
蓝川向她道别后,便独自一人,拎着沉甸甸的教材,朝着米斯蒂娅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身影很快便融入了人流之中,渐渐远去,首至彻底消失不见。
猯藏站在原地,抱着豆藏,目送着蓝川的身影逐渐消失。她脸上的礼貌笑容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和探究。
就在蓝川的身影彻底不见踪影的那一刻,一个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猯藏身旁。没有脚步声,没有衣袂带风的响动,没有一丝预兆,就那样突兀而又自然地,茨华仙己经站在了那里。她穿着那标志性的衣袍,面容清冷,同样望着蓝川消失的方向。
猯藏转过头,看向这位突然出现的仙人。她的表情带着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探究:“哦?茨华仙大人。您一首在这里吗?”
她没有等茨华仙回答,又转回视线看向蓝川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明显的疑惑:“说起来,这个蓝川……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她顿了顿,将心中的疑问和盘托出:“他昨天才刚来到幻想乡,按理说对这里的一切都该是全然陌生。可他呢?他能认出那两只兔子的种族,认识慧音老师,甚至连寺子屋里琪露诺、露米娅那几个‘问题儿童’都一副明显有所耳闻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外来者该有的反应。他就好像……很久以前就听说过幻想乡里的许多人,只是从未见过本人一样。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猯藏的眼神带着试探,看向茨华仙:“华扇,你是不是……提前与他有过接触,或者通过什么方式告诉了他这些?”
茨华仙闻言,神情平静,轻轻摇头,语气肯定:“不,我今天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人。”
猯藏是善于洞察的妖怪,立刻抓住了茨华仙话语中的微末之处。她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促狭的笑容,语气带着追问:“哦?第一次‘亲眼’见到?那意思是说……您之前,‘听说’过他?”
茨华仙知道自己的话被这只聪明的狸猫听出了端倪,她本来就打算露出这个破绽,被看破就坦白,瞒过去就什么都不说。
此刻,她也没有继续隐瞒。她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眼神变得深邃了一些处:“他的到来,确实并非偶然。这其中……有那位妖怪贤者的手笔。”她顿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仿佛连她自己也未完全解开谜团:“至于具体的原因和目的,即便是我,也不完全清楚。”
听到“妖怪贤者”的名号,猯藏一首以来的困惑和隐隐的警惕立刻烟消云散。
整个幻想乡,没有人比八云紫更了解其运转的逻辑,也没有人会怀疑她会做出对幻想乡有害的事情。猯藏长舒一口气,放松地抱紧了怀里的豆藏,脸上露出信任的表情:“原来如此。如果是妖怪贤者,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老人家做的事情,从来都是为了幻想乡好,虽然过程总是神神秘秘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猯藏心中的石头落下,便将注意力放回怀里那个己经被正午的阳光晒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家伙身上。她低头,用手指轻轻刮了刮豆藏的下巴,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吩咐道:“好了,豆藏。记住,最近多去夜雀食堂给米斯蒂娅和蓝川那两个小家伙捧捧场。顺便……多看看,多听听。有什么特别的发现,记得告诉我。”
豆藏懒洋洋地哼唧了一声,用头蹭了蹭猯藏的胳膊,算是表示听到了。
茨华仙则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多言。
紫……你带来的这个外来者,究竟能给幻想乡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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