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袁绍铁青的脸色。
他盯着淳于琼铠甲上那道明显是自己划出的伤口，又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额头青筋暴起。
“上百回合？”袁绍突然抓起案上酒樽狠狠砸在淳于琼脸上，“你当本盟主是瞎子吗？！”
他虽然现在也酒意上头，但还不至于眼瞎。
青铜酒樽在淳于琼额头砸出个血窟窿，酒水混着鲜血糊了满脸。
这位“名将“顿时在地，像条死狗般瑟瑟发抖。
“报——！”传令兵慌慌张张冲进大帐，“西凉军已突破前阵，正分兵三路杀来！”
“什么？”
本来也还有些酒气的袁绍彻底清醒过来，立刻转向其他将领时，眼中已布满血丝：“传令各部诸侯，立即迎敌！”
然而其他诸侯还在醉生梦死当中，就算得知敌人来袭，也来不及第一时间整军应对。
而且李儒确实很有手段，他勘测今晚必起大雾。
果然，子时一过，就有大雾开始从附近的山林笼罩过来。
让本就没有防备的联军，更加不好阻挡敌人入侵。
当大营都快被冲破的时候，各路诸侯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其中喝得最多的袁术，此刻还正搂着两个歌姬在帐中酣睡。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一根箭矢“嗤“地穿透帐幔，将歌姬钉死在榻上。
“敌袭——！”
凄厉的警报响彻夜空。
袁术连滚带爬钻到案几下，眼睁睁看着四处营地出现战火。
这还是他的营帐离前阵比较远，否则就不是流箭飞过来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离前阵比较近的陶谦营地已经变成了战场。
这位徐州刺史酒意未消，踉跄着爬上战马，却见浓雾中无数黑影如潮水涌来。
若不是他麾下的丹阳精兵确实有几把刷子，此刻估计营地都被攻破了。
最惨烈的当属袁遗大营。
这位山阳太守之前在宴会上还嘲过曹牧杞人忧天，此刻却被郭汜率军堵在营中。
火把照耀下，西凉骑兵来回冲杀，将慌不择路的联军士卒赶进熊熊燃烧的营帐当中。
焦臭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开来，袁遗的帅旗在火光中缓缓倾倒。
不多时，大多数的诸侯营地都受到了冲击。
但董卓特意交代的几部诸侯，公孙瓒、马腾、张扬、孙坚，却没有受到影响。
甚至浓雾中，吕布率领的西凉铁骑如鬼魅般穿梭。
当队伍逼近张扬营地时，吕布突然抬手示意全军缓行。
“父亲？”吕玲绮不解地勒住缰绳，却见吕布竟独自策马上前，对着营门朗声道：“稚叔故人，别来无恙？”
营内火把骤亮，上党太守张扬披甲而出，见到吕布时瞳孔微缩。
两人曾在丁原麾下共事，此刻在战场重逢，气氛微妙。
“奉先...”张扬按住腰间剑柄，却见吕布突然抛来一坛烈酒，“接着！当年并州雪夜突围，欠你的酒！”
酒坛在空中划出弧线，张扬下意识接住，封泥上“洛阳春”三个字让他神色复杂。
西凉军阵中传来阵阵哄笑，这幕“阵前赠酒”的戏码在雾中格外扎眼。
“主公，这酒不能接！！”
不过这时，张扬亲卫突然惊呼一声，顺着他的目光望向后方。
只见远处袁绍的传令兵正惊恐地望着这一幕，转身就往中军大帐狂奔。
与此同时，马腾的营地外。
徐荣率军经过时突然吹响羌笛，悠扬的曲调让营内战马纷纷嘶鸣回应。
马腾按枪立于辕门，冷眼看着西凉铁骑如潮水般绕开营地。
“寿成将军。”李傕在马上抱拳，“相国托我带话，当年陇右共抗羌乱的交情，他一直记得。”
最戏剧性的当属公孙瓒的白马义从驻地。
徐荣率军路过时，竟命士卒齐声高喊：“多谢公孙将军昔日幽州借道之恩！”
喊完还故意往营地里射了几十支无头箭。
孙坚营地外更是离奇——张济命人推来十车粮草堆在营门前，还插着“文台将军笑纳”的木牌。
刚好被东躲西藏的袁术看得一清二楚。
浓雾成了最好的掩护，这些刻意为之的场景通过溃兵之口，在联军中发酵成可怕的流言。
当袁绍接到各营急报时，案几被他“咔嚓”一声按出裂痕。
“好啊！”
这位盟主顿时忍不住怒极反笑，将竹简狠狠砸在地上。
“我说西凉军怎会对各部营地了如指掌，原来有这么多'自己人’！”
而这一切，都被浓雾中若隐若现的西凉哨骑尽收眼底。
李儒的离间计，正在完美上演。
当然！
十八路诸侯中，唯有曹家军，此刻稳若泰山。
刚好！
吕布绕开张扬大营之后，就有意无意的去找了曹家军晦气。
白天被曹牧偷袭战败，他还在憋在心里，并且越憋越气。
显然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夜袭，自然要好好找回场子。
不过吕布也没有忘记此行任务。
顿时勒住赤兔马，在浓雾中望向曹军大营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随后他便转头对身旁的吕玲绮沉声道：“女儿，你带高顺和一千精骑，去后方烧了联军的粮草。”
“父亲，我要跟你去会会那个曹牧！”然而吕玲绮却杏眼圆睁，手中画戟一横。
“胡闹！”吕布断喝一声，备用的方天画戟在雾中划出一道寒芒，“那曹牧诡计多端，为父今日必要亲手斩了他！”
见女儿还要争辩，吕布突然压低声音：“听令行事！若粮草不毁，联军明日就能重整旗鼓。”
吕玲绮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束起来的金铃在发间轻响，她突然扬起下巴：“那父亲答应我，若擒住曹牧，留他半条命给我练戟！”
吕布闻言大笑，笑声在雾气中回荡：“好！为父定将他打得只剩一口气，任你处置！”
说罢转向高顺，脸色骤然严肃：“高顺，你同玲绮一起去...”
不等他说完，高顺便抱拳应诺，铁甲铿锵作响：“方向，主公，末将定以命相护小姐周全！”
“好！”吕布满意地点头，又深深看了女儿一眼：“记住，烧完粮草立刻撤回，不得恋战！”
“知道啦！”吕玲绮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时银甲在雾中闪过一道流光，“高叔，咱们走！”
高顺连忙带着一千西凉精锐跟上，临行前还对吕布郑重抱拳。
待女儿的身影消失在浓雾中，吕布脸上的温情瞬间化作狰狞。
他猛地一夹马腹：“侯成、曹性，宋宪，成廉，随本将踏平曹营！”
赤兔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冲向曹军大营。
吕布手中方天画戟高举，在雾气中划出森冷弧光：
“曹牧小儿，纳命来！”
隔着老远，曹牧就听到了有人在犬吠。
他掏了掏耳朵，并没有作出应对。
因为一众曹家将领早就挡在了营地前。
“哈哈哈，吕布，你到底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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