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己深,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黑幕所笼罩。
更漏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声音渗着水银滴落的黏腻回响,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人心上。
陈青安坐在昏暗的屋内,眉头紧锁,手中紧紧攥着半枚青铜药杵。
杵头残留的朱砂,正随着母亲腕间汞浆的流速明灭闪烁,仿佛在诉说着某种神秘的韵律。
突然,窗棂纸上映出一个佝偻的剪影,那影子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诡异。
紧接着,盲眼老妪的指甲刮过窗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在桐油纸上刻出《黄泉录》残句:“食妖者,妖食之...”这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透着无尽的寒意,让陈青安的脊背瞬间升起一层寒意。
卯时,晨光熹微,西市牌楼前人声鼎沸,九口人面青铜鼎矗立在广场中央,蒸腾着七彩毒雾,将整个牌楼笼罩在一片神秘而危险的氛围之中。
巫医戴着傩公傩母的面具,跳着诡异的七星步,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生死边缘。
镶在獠牙上的“白鹿”铜钱,随着他的舞姿叮当作响,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格外刺耳。
陈青安小心翼翼地缩在卦摊布幡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见药童撒出的不是普通的黄符,而是浸泡过妖血的青铜算筹。这些算筹一坠地,便长出细足,如蜈蚣般迅速爬向围观者的靴底。
陈青安心中一惊,意识到这场所谓的“义诊”背后,必定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饮此粥者,百毒不侵!”
巫医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格外沉闷。他手中的骨铃摇出《清静经》的曲调,可那分粥的铜勺却暗藏玄机。
当第七位老叟颤巍巍地捧起陶碗时,陈青安体内的道痕金纹突然刺痛,仿佛在发出强烈的警示。
他定睛一看,那老叟浑浊的瞳孔里,正倒映出泥胎神像拈花的诡异手势,这一发现让他脊背发凉。
就在这时,瘸爷的桃木筷如闪电般刺破陶碗。“啪”的一声,泼洒的粥浆在地面迅速凝成三百饿鬼叩首图,画面阴森恐怖,令人胆寒。
陈青安趁机混入后厨,刚一进门,一股腥风便裹挟着腐甜味扑面而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梁上倒悬着剥皮的麋鹿,鲜血如注,汞浆滴答滴答地落下。
灶台堆积的“药材”里,竟有整筐刻满生辰八字的婴孩颅骨,这惨绝人寰的一幕,让他差点呕吐出来。
独眼伙夫察觉到陈青安的异样,将青铜刀重重地拍在案板上,刀刃上的饕餮纹仿佛活了过来,一口咬住陈青安的手腕。
“新来的,把天狼箭簇磨粉。”伙夫的声音冰冷而粗暴。
陈青安握住刀柄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幻象扑面而来,令他浑身战栗。
他仿佛看到二十年前的月夜,父亲正是用此刀剖开白鹿大妖的胸腔,妖心溅出的血,竟凝成了首锅长生粥,这一画面让他对这场“长生粥”背后的秘密有了更深的恐惧。
子时,梆子声裹着硫磺味悠悠传来。陈青安佯装腹痛,趁机潜入地窖。
地窖里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墙面的血手印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突然,血手印仿佛有了生命,游动成《泥胚经》的行气图。陈青安心中一动,按照天枢位掌印运功。
刹那间,地砖轰然塌陷,露出一条百丈深的青铜甬道。甬道壁上嵌满跳动的妖兽心脏,每颗心脏都连着刻有《阴符经》的青铜导管,仿佛在进行着某种邪恶的仪式。
陈青安沿着甬道小心翼翼地前行,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溶洞,溶洞中,九尊青铜鼎按洛书九宫排列,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赤鼎中熬着混入兵解的妖修残魂,黑鼎里炖着刻满墨家符文的童男指骨,而中央巨鼎中,盘踞着一条生有龙角的千足蜈蚣。
蜈蚣正将毒涎滴入鼎中“药引”,三百具天狼骑的青铜甲在沸水中沉浮,甲缝渗出带着道痕金纹的血丝,场面恐怖至极。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丹炉。”陈青安心中暗自惊叹,同时也涌起一股愤怒。
他毫不犹豫地将青铜箭簇插入震位鼎耳,刹那间,箭身上的饕餮纹突然暴长,如一条贪婪的蟒蛇,吞噬着鼎中的妖气。
千足蜈蚣被激怒,复眼射出两道青光,如利剑般射向陈青安。
洞顶的钟乳石也仿佛受到召唤,化作利齿,朝着他狠狠咬下。
陈青安反应迅速,踩着钧瓷化的足印左躲右闪。
每一次闪避,身后的岩壁都会留下雨过天青色的莲纹,仿佛是他与邪恶力量抗争的印记。
然而,千足蜈蚣的攻击实在太过凌厉,剧痛突然自左肩炸开,蜈蚣的毒钩狠狠刺入他的肩膀,注入的汞浆在血脉中迅速凝成三百天魔梵文,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吞噬。
就在陈青安感到绝望之时,泥胎神像的叹息在识海回荡:“时辰未至...”这声音仿佛一道曙光,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
他咬紧牙关,反手折断毒钩,将污染的血脉逼入箭簇。刹那间,道痕金纹化作焚天紫焰,熊熊燃烧。
洞中突然响起二十年前父亲留下的《狩妖歌诀》,那激昂的歌声仿佛穿越时空,给予他无尽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驱使下,陈青安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鼎群在他的攻击下应声炸裂,妖血在雷火中西溅,最终炼成漫天金雨。
每一滴金雨落地,便生出一朵红莲,莲心托着被超度的妖兽残魂,仿佛在诉说着正义的胜利。
赵三公子的虚影在火中嘶吼:“你不过是墨家养的活丹炉!”陈青安闻言,撕开衣襟,露出钧瓷化的心口,大声吼道:“炉鼎亦可焚天。”
黎明的曙光终于刺破妖云,洒在这片历经磨难的土地上。
陈青安攥着半块熔化的“非攻印”残片,看着金雨在瘴气林浇出百里琉璃境。
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但更大的危机或许还在前方。
母亲倚门的身影正在龙化,屋檐垂落的冰凌凝成青铜卦象,仿佛在预示着未来的命运。
百里外,泥胎神像的嘴角又扬起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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