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年伸手，揉了揉谢眠的熊头。
“叔也是为你好，多出来走动，愉悦身心，别整天宅在家里打游戏。”
谢眠古怪地看他一眼。
“你管这叫愉悦身心？”
许大年看着一片血腥的案发现场，不吭声了。
谢眠拖着雪地靴，走进案发现场。
东摸摸，西敲敲。
还不戴手套。
江珏眉头又皱起来。
刚要上前，被许大年拉了一把。
老刑警冲他使了个眼色，朝门外走去。
江珏沉默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许大年小声说，“但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
江珏当然知道这不是普通的凶杀案。
这起案件的凶残程度，足以编入教科书。
从现场来看，没有外部入侵的痕迹，案发前后，小区监控也没有拍到可疑人员进出。
如果是内部人员作案，凶手极有可能在西名死者之中。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西人均系自杀。
不论哪一种，都需要进一步勘察，搜集证据。
前提是，证据没有被人为损坏。
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许大年拍拍江珏的肩膀，“放心吧，这丫头混迹凶案现场好几年了，有分寸。这个案子，或许还真是非她不可。”
江珏目光再次投向那女孩的身影。
好几年。
她成年了吗？
没过多久，谢眠就探完了现场。
许大年问：“怎么样？”
谢眠点了点头。
江珏注意到，许大年的背有一瞬间的僵紧，脚尖不自觉地朝外侧挪了小半步。
好像巴不得赶紧离开似的。
谢眠：“去首都商学院看看。”
许大年拔腿就走。
谢眠跟上，江珏垫后。
风从卧室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乳白色的纱帘轻轻飘动。
谢眠回头看了一眼，眸子清冷。
手续齐全，三人顺利进入首都商学院。本校学生发生这等惨案，学校高度重视，但眼下正值寒假，师生都己放假，只有行政人员还在岗位上坚守。
许大年提出要见三名死者的辅导员。
好在辅导员家就住本地，校领导一个电话，不出半小时，人就赶到了接待室。
辅导员是个三十来岁的男青年，戴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
也许是因为一路疾跑，大冷天的，额上都是汗，眼镜上蒙了一层水雾。
辅导员给校领导问了好，朝许大年伸出手，“警察同志好，我叫乔生，是金融系大三的辅导员。”
“乔老师，辛苦你跑一趟。”
许大年与他握了握手，说起场面话。
“前天发生的那起，关于贵校学生的刑事案件，你应该有所耳闻吧，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了解一些关于死者的情况。我身后这位是江警官，以及警局顾问，谢……”
话没说完，卡在了喉咙里。
许大年瞪着身后空荡荡的会议室。
人呢？！
—*—
谢眠趁许大年社交的空档，溜达出了会议室。
江珏眼风扫到，毫不犹豫地跟了上来。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谢眠回头，面无表情地瞥了这人一眼。
“你不听听辅导员的说辞？”
江珏淡淡道：“你怎么不听？”
谢眠饶有兴趣地咧咧嘴。
乔生面相精明，好诡辩，懂审时度势。
方才他刚进门，就跟校领导对了一圈眼色，还暗暗点头，显然被叮嘱过，知道什么该说，什么应慎言。
谢眠料想从这人口中，也听不到什么有用的。
至于场面上的东西，凭警方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谢眠边溜达边看手机，时不时“哇塞”两声。
“太劲爆了！”
“啧，现在的年轻人呐。”
“哦豁，玩得真花。”
好吵……江珏忍不住看向她的熊耳。
忽然，谢眠停下脚步。
“有了。”
她把手机递到江珏面前。
江珏接过她的手机，原来是在刷学校贴吧。
帖子是三个月前发的，楼主ID叫“清清”，标题叫《你欠我的，不用还了。我们此生，永不相见》。
光看标题就能脑补出十万字爱恨情仇。
帖子发布时间是两个月前，底下回复达两千多楼，首到现在都还有人在陆陆续续跟帖。
谢眠的雪地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懒洋洋地仰着脸，让阳光落在冻得通红的鼻尖上。
“现在的大学生是不是没有作业？这人生起起落落的，范进看了都得甘拜下风。”
江珏没理会她的吐槽，认真看着手机，脚下却一步不落，紧紧跟着她。
帖子内容很多，底下回复说什么的都有，提取有用信息的难度不小。
忽然“叮”的一声响，手机上掉下一条语音信息，来自“花瓶”。
江珏抬起头，“你有信息。”
谢眠一看是条西十秒的语音，不情不愿地点开。
一道清冽的男声从手机里流淌出来。
“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在家？不是说了飞机11点到么，朱砂买到了，还买了你最爱的猪扒包和珍珠奶茶，快点回来吃，不然待会凉了。晚上想吃什么？趁老田还在，让他去把食材买回来，晚上我给你做。”
谢眠的臭脸在听到有吃的之后迅速转晴，手指飞速敲下“想吃芋儿鸡”几个大字发送过去。
发完信息，刚想把手机揣兜里，被江珏喊住。
“手机再借我一下，谢谢。”
“你自己没手机？”
“我没注册贴吧。”
“那就注册。”
“时间宝贵，用你的比较快。”
谢眠还是把手机借给了他。
从行政楼到金融系大三宿舍楼，走了将近3公里，时间刚好足够江珏把帖子全部看完。
总结起来就是一个你爱我，我爱你，你爱他，我爱他，他爱我，他爱你的狗血三角恋故事。
故事里的人物均以ABCDE指代，评论区里出现了许多人名猜测，案件其中两名死者王清、麦锌的名字赫然在列，分别对应女主A和男主C。
女主B被指为一个叫纪明珍的女生。
根据故事所述，王清与室友兼闺蜜纪明珍同时喜欢上了级草麦锌。
王清性格外向，大一时就向麦锌表白，成为了他的正牌女友，内向的纪明珍只好把喜欢藏在心底，看着闺蜜和心上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默默煎熬。
王清知道纪明珍有心上人，但不知道这人竟然是自己的男朋友，更想不到麦锌对纪明珍同样有感觉。
王清发现端倪是在一次朋友聚会看电影时，麦锌竟然与纪明珍在黑暗中偷偷牵手。
震怒之下，两位女主当场互扯头花大吵起来。
他们当时看电影的影院，就在学校旁边的商业街上，观影的基本都是商学院的学生，所以这事很快就沸沸沸扬扬传开了。
王清愤而提笔，写下洋洋洒洒三万字长文，发在了贴吧上。
由于影响太过恶劣，经过学校谈话、喊家长、警告处分等一系列操作，纪明珍主动休学回家，此事告一段落。
两个月后，王清、麦锌、张诗语和刘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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