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郁真的尖叫,餐桌上方突然炸开漫天翡翠般的绿色碎屑。
曾在村口槐树下偶遇的流浪汉坐在梁上,手里攥着只脏兮兮的沾满绿色黏液的气球,兴奋地咧着嘴。
砰的一声。
尖利的指甲扎破气球,里面装着的绿色碎屑再次爆开,纷纷扬扬落了嘉宾们满头满身,像下了一场翡翠雪。
“这是什么啊!”郁真白着脸从餐桌边跳开,慌乱地拍打身上的污渍。
黎楷呸呸吐出吃进嘴里的碎屑,想拍打头发又不敢。
他怕弄坏造型。
流浪汉哈哈大笑地看着这一幕,开心得手舞足蹈。
郁真踉跄扶住椅背,泫然欲泣地注视着流浪汉,“你怎么能……你想要什么的话,首接跟我说就可以了,没必要这样的。”
“疯子,走开!”梁金博厉声喝道,拿起一只餐盘朝流浪汉扔去。
碎瓷片飞溅起来,流浪汉微微偏头,锋利的瓷片擦着他布满泥垢的脸颊飞过。
流浪汉不为所动,蓝紫色的左眼扫视着下方餐桌,像在挑选什么,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那只烧鸡上。
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呼噜声,猛然从梁上跳下来。
餐厅的侧门在这时被撞开。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提着拖把冲进来,“啊、啊”地叫着,试图驱赶流浪汉。
脏兮兮的拖把条差点怼到郁真脸上,她嫌恶地捏起鼻子,这又是谁。
这破村子就没有一个正常人么。
“阿苦,快让开!”林琅看到老人,身体焦急地前倾。
老人回头,冲林琅“啊”了声,继续挥舞拖把,愤怒地打向流浪汉。
门外黑影闪过,一只黑色的土狗跑进餐厅。
“啊啊!”老人又冲黑狗喊了两声,黑狗龇着牙,扑向流浪汉。
流浪汉侧身避开拖把,反手抢过来。
一棍打在狗嘴上,把它掀出几米远,又一棍敲在老人下盘,成功将他撂倒。
林琅又惊又怒,“阿苦!”
没了阻拦,流浪汉大摇大摆地走向那只烧鸡。
发霉的麻布衣摆扫过银质的餐盘,疑似蛛网的灰绒瞬间在龙虾身上画出蠕动的纹路。
林琅摆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突然发出警报。
他阴沉着脸把手机调成静音,指着流浪汉道:“快把这个疯子赶出去!”
七八个肌肉壮汉夺门而入,手持电击棒,成合围之势向流浪汉逼近。
流浪汉嘴里叼着烧鸡,灵活地从餐桌底下钻过,翻出窗户,瞬间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林琅快步上前扶起老人,满眼担忧,“阿苦,伤到哪里了?”
梁金博也过去搭把手,自责道:“我太没用了,竟然让您这样的长者出手相救。老伯,您的伤让我很揪心,如果有什么我能做的,请一定让我分担,否则我寝食难安。”
唤作阿苦的老人啊啊抽着气,也讲不出哪里受伤。
大黑狗夹着尾巴过来,呜呜地蹭着阿苦的腿。
林琅示意壮汉将人扶下去,这才对节目组解释道:“别看他头发花白的样子,其实阿苦今年才31岁。”
梁金博整个人一僵。
“阿苦是村里的原住民,当年那场洪灾发生时,他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奶娃,被家人放在澡盆里,逃过了一劫。灾难过后,家里只剩了他和他父亲。
“他父亲受了伤,腿瘸了,外出打工人家也不要他,就留在村里继续务农。别的幸存者都搬走了,村里只剩下阿苦和他父亲相依为命。”
林琅叹息一声。
“没过几年,他父亲也走了,阿苦一个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生活了二十多年。前年我带着团队过来考察的时候遇到他,他连基本的语言能力都丧失了。
“我辗转找到当年搬走的邻居,这才知道了他的故事,就让他留下来,在民宿里做做保洁。阿苦是个善良的人,别人对他的好,他都默默记在心里,只要有机会,就会用尽全身力气来回报。”
故事讲完,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月光透过窗棂投下的光斑里,翡翠色的碎屑仍保持着下坠的姿势。
“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命苦的人。”莫夏幽幽一叹。
梁金博将玉观音放在掌心,双手合十,轻声道:“林总才是大善之人啊。”
就连最爱开地狱玩笑的黎楷,都罕见地沉默了。
郁真受了打击一般伏在桌子上抽泣,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上前安抚。
手帕上沾满从她脸上擦拭下来的绿色黏液,带着奇怪的腥臭。
不好的记忆被勾起,郁真顿时一阵反胃。
她转头便哇地吐了出来。
“不好啦,郁老师又吐啦!”
工作人员吓得大叫,医护人员再次扛着担架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她抬上去。
郁真顺势侧躺在担架上,长发遮住脸,掩去狼狈的模样。
手指悄悄攥紧。
她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
【这流浪汉有病吧,真真好心给他一口吃的,他竟然这样对恩人!】
【呜呜呜,我可怜的真真】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那块巧克力还不如喂狗】
【有没有人报警啊,能不能把他抓进去啊,他在这里我们怎么放心让真真继续拍摄?】
【我己经报警了,警察说正在处理,让我耐心等待】
【关键时刻就知道让人等,能不能靠点谱?】
【人家流浪汉也没有特别针对郁真吧,他不是平等地在恶心每一位嘉宾吗,哈哈哈】
【楼上有没有心啊,怎么笑得出来?】
被郁真这么一提醒,本来还有些伤感的梁金博和黎楷也重新想起糟心事,一脸铁青地让工作人员清理身上污渍。
黎楷忍了又忍,碍于镜头和主人家在场,愣是没有当场发飙,堵得喉咙发紧。
目光落到谢眠和林嚣尘身上,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别说什么黏液碎屑了,他俩连根头发丝都没乱,身上一尘不染,仿佛跟其他人不在一个世界里。
黎楷失声:“你们两个怎么没事?”
谢眠无辜地眨着眼,“可能是运气好吧。”
林嚣尘掸了掸衣领上不存在的灰尘,一脸高深莫测。
一场简单的饭局变故频生,林琅这个东道主脸色十分隐忍,笑容都淡了许多。
“今晚本意是为各位老师接风洗尘,没想到闹出这些不愉快,是我们管理的疏漏,林某实在惭愧。今晚就到这里吧,请各位老师先回房稍坐,厨房马上准备新的晚餐送到各位房间。实在抱歉!”
晚宴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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