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和人心险恶的老刑警许大年，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也忍不住唏嘘。
“明明有那么多亲人，可是何菱的尸体，至今仍然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无人认领。”鲁丽丽落寞地抬头望向墙上的日光灯。
老旧的灯管上缠满灰尘，灰尘里包裹了许多细小的虫子尸体。
杂物间往往是保洁阿姨最后给予关心的地点，毕竟保持外表的光鲜整洁己经耗费了他们太多的精力。
“兔兔，人心不都是肉长的吗？为什么有些人可以那么冷漠呢？”鲁丽丽难过地说道。
医生和护士是除军队和警察以外最贴近死亡的职业。
有的人看惯了生死会趋向于变得麻木，而有的人则会越发珍视脆弱的生命。
谢眠叹了口气，忽然抓着围巾的两端举到头上。
“哼唧！因为每颗心脏都有自己独特的滤镜呀，有人天生对痛苦自带柔焦功能，有人却把共情能力调成了静音模式。”
她凑近鲁丽丽，用围巾尖尖戳了戳对方染满悲伤的脸。
“悄悄告诉你哦，真正厉害的玄师才不会放任冷漠吞噬灵魂呢！像我这样用糖果味的温暖魔法融化坚冰才是正解啦！”
鲁丽丽呆了两秒，随即咧开嘴，笑容越来越大，最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谢谢你，兔兔。”鲁丽丽鼓起勇气薅过谢眠的熊头，狠狠揉了一把。
“哎呀，姐姐这声谢谢说得人家心脏都漏跳一拍了呢。”谢眠挑眉一笑，“下次再这么撩可就要收费了哦。”
鲁丽丽夸张地“哇”了声，指着谢眠道：“好油腻！你是不是在模仿楷子弟弟？”
谢眠苦恼地撇了撇嘴，眼睛却半眯着甩了个rink，“这是对姐姐的小小惩罚啦！谁让你弄坏了我花三个小时做的发型？”
鲁丽丽笑得前仰后合。
许大年目瞪口呆，如遭雷击。
这丫头果然无论在哪方面都这么“敬业”啊。
也不知道像谁。
“好啦，言归正传！”谢眠抓着笑瘫了的鲁丽丽的肩膀摇了摇，“该轮到你回答问题啦。”
鲁丽丽花了半分钟才勉强平复下去。
她注视着谢眠的瞳孔像有光在里面跳跃，“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问吧。”
“那我先来问。”谢眠举起围巾，“你有什么实质证据，可以证明你刚刚说的话吗？”
鲁丽丽咬着下唇，苦笑着道：“没有，我找不到任何证据。我翻了三个月前的台账，不管是门诊记录、住院记录、治疗记录、手术记录还是死亡记录，全都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关于何菱的信息。”
“那么监控呢？”许大年问。
“不瞒你们说，监控我也查过了。”鲁丽丽小声说道，“保安队里有个男生……恰好对我有点意思，我就请他帮了忙。可是没有，那天的监控记录恰好缺失，什么也没留下来。”
“从医院大门到产科，这么长一段路，这么多监控，同时缺失记录？”许大年满脸怀疑，“这概率，你觉得可能吗？”
鲁丽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说可能是电信网络故障。您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调取，说不定以警方的能力，可以查出点什么。”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大多都是人为。”许大年冷哼道。
谢眠倒不意外对方处理得这么干净。
毕竟对方是有能力让死鬼生孩子的人，处理这点东西，并没有很高难度。
她继续问道：“下一个问题。医护人员在接触病人的时候，是不是全程要佩戴口罩？”
鲁丽丽点点头，“按规定是这样的，尤其是我们产科，毕竟刚出生的小宝宝是很脆弱的。”
“这么说，你在三个月前接触何菱和她婆婆的时候，也是全程戴着口罩没有解下来过？”
鲁丽丽不是很明白她这么问的用意，但还是如实回答：“对的，我们是三甲医院，这方面的规定比较严格，我在岗的时候不仅戴口罩，而且还会戴护士帽。”
“产科就算在平时也是实行轮班制的吧。”谢眠托着下巴，“那么，三个月前的那天，真的是轮到你的班次吗？”
鲁丽丽怔住。
“想不起来了吗？”谢眠安抚地说，“别急，好好想一想。”
“那倒不是。”鲁丽丽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手指颤抖起来，“用不着去回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正要下班，可是来接班的同事迟迟没到，后来才打电话说家里出了急事。当时刚好又来了急诊，我就首接继续顶上了。”
“所以那天的排班表上，出现在那个时间段里的名字，是属于另一名护士的。对吗？”谢眠一针见血地提问。
鲁丽丽点点头，面如土色。
许大年也醒悟过来，“在假设你说的情况为真的前提下，因为所有医护人员都戴着口罩，何菱和她婆婆很难从外表上确认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份，所以事发后为了掩盖掉这段医疗记录，他们拿到了当天的排班表，锁定所有相关人员，然后通过某种方法将这段经历从他们的大脑中抹除了。”
“难怪……难怪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鲁丽丽手心满是冷汗，“这不是因为我有多特殊，而是因为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排班表上，所以成了漏网之鱼……”
许大年眉头紧锁，“如果对方真不是善茬，你现在的处境可能会有危险。刚才这些话，除了对我们两个以及那些相关同事，还对其他人讲过吗？”
鲁丽丽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慌慌张张地摇头，“没有，除了你们，我只跟三个人讲过。不过她们没有相信我，而是一致觉得我应该去约一下心理医生。”
“她们三个为人怎么样？”许大年肃穆地问。
“啊？她们人挺好的……我和她们平时关系不错，不然也不敢把这种事情随便跟人家说。”
“很好。”许大年眸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光，“你现在应该是在上班时间吧？”
“是的……”鲁丽丽哆嗦着应道。
“你先回去上班。”许大年看一眼手表，刚才谈话耽误了不少时间。
“就说你遇到了谢眠，还跟她说上了话。尽量表现得兴奋、雀跃一些，给她们植入[你之前是因为工作压力大才胡言乱语，现在终于没事了]这种想法，转移她们对何菱事件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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