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水中，捶了捶微痛的脑袋，脖子上好像又传来了细微的刺痛，还有胸口处，蔓延至全身。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海吗？
是哪里的大海？
常识方面的东西，在他的脑海里有轻微的记忆，但其他的东西全部是空白的。
好像一张白纸。
他看到了很细的血水，是粉色的，在下降的过程中，从他的脖子处涌出。
这是，他的血吗？
他伸手去摸脖子，却发现手指的指甲细长，泛着紫红色的光。
这……这是人类的手吗？
不，好像不是。
他不是人类？
脑海里浮现出不同的画面，这好像不是人类所拥有的东西。
模糊一闪而过的记忆，让少年伸手摸了摸头，摸到了一双角。
他是……吸血鬼！
一个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似乎触碰到了他的什么地方，胸口处和额头上传来剧痛。
“别想了，忘记吧，都忘记吧。”
深冷的海水里，仿佛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嗓音，是个少年男声。
“你是谁？”少年循声望去，却只看见了深冷的海水，和游动的海中生物。
他一张口，气泡继续上涌，却发不出声音。
蓦然，一个透明的光影停靠在他眼前，额头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看不清轮廓，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那眼底溢满的哀伤和温柔，如水般的手掌贴紧他的脸颊，光影往后靠了靠，凝视着少年的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他，嘴角在那一瞬间似乎浮现出了一点笑容，眼神里夹杂包裹着所有的情绪。
请好好活着。
请……
那一瞬间，一道阴影遮盖在了光影上面，深蓝仿佛溶于海般的鳞片散发着神秘的光，巨大的鱼尾裹挟着整片海域。
光影瞬间消失，仿佛裂开于真实世界。
那是鲛人吗？
少年恍然间仰头，媲美极光的彩色鳞片，在深蓝色的光线下，映衬在他血红的眼瞳中。
一道听不懂语言的歌声，响彻在他的周围、脑海，海中生物仿佛游动的乐符在他身边跳动，宛如天籁。
巨大的恍惚，将少年紧紧包裹，他好像听到了一阵唏嘘，听到了那个温柔的声音。
“回去吧，回去吧……”
*
“呼——”
柔软的大床上，阳礼猛然坐起身来，头上的角凸出了一个尖尖，深红色的眼瞳完全不加收敛，指尖的指甲还是长的、紫红色的。
“这是？”他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倏然感觉到一种怅然若失。
朦胧模糊的记忆，好像删除键一样，一点一点地被删除。
他怎么了？
他梦见了什么？
阳礼脑海里浮现出这两个念头，却没有任何头绪，好像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嘶——”
一鼓一鼓的巨痛，在脑袋里蔓延，紧接着是胸口内有点闷。
恍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
“我的蛋！”阳礼瞳孔微缩，惊叫一声。
手上的伤口还在提醒他，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他昨天想要和海蛋签订契约，最开始却被海蛋自我意识给攻击了，后面没有办法，他只能使用自己的鲜血。
可没想到，他的血差点被海蛋吸光。
扭过头，他看到了依旧靠在他床边的海蛋，只是原先昨晚被血液浸染的血红海蛋，又变回了乳白色。
“这是……成功了吗？”阳礼喃喃自语。
他将手放在胸口处的位置，闭上眼睛感应。
然后，他感受到了一个蓝金色的丝线，在他的体内蔓延，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他和他旁边这枚蛋里的生物连接在了一起。
“成功了？”他惊叫出声，脸上露出了笑容。
还以为失败了，没想到成功了。
只是这——
他扫了一眼手指甲，又摸了摸头，眼角抽了一下。
失血过多，强制性攻击他的意识，导致他精神处于三级崩溃状态，根本无法控制能力。
“叩叩叩——”
刚这么想，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阳礼，睡醒了吗？要一起吃早饭不？”季子时的声音传来。
“我……我现在不太方便。”阳礼卡壳了一秒，结巴地说了一句。
“不方便？什么不方便？”季子时一怔，“你没事吧？我开门了啊。”
不等阳礼说什么，他首接将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血红眼睛，头上长了一点点角，牙齿露出一丝尖尖，手指指甲变成了紫红色的阳礼。
“我操，你这什么情况？！”季子时吓了一跳，“这是你的……完全体形态吗？”
他用了一个在游戏里常用的词，完全体。
“不能算，我的角其实要比这个要更突兀一点，不是只有这一点点。”阳礼郁闷地戳了一下头上的角。
“扑哧——”季子时笑出了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纠结这个，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被反噬了，精神三级崩溃状态，估计得持续一段时间，这几天我怕是都出不了门。”
阳礼撇嘴，“我怎么知道这么个蛋，自我意识攻击能力能这么强！”
“是这个蛋攻击的你？”季子时愕然，看向旁边的海蛋，“咦，怎么这个蛋还在发光？”
“啊？你能看见它发光？”阳礼震惊，又扭头看了一眼海蛋，海蛋确实散发着乳白色的光，但这不是只有他能看见的吗？
“是啊，发着光，乳白色的光，昨天晚上还不发光呢。”
季子时喃喃说着，“等一下，该不会在你的眼里，你一首看到的都是它发光的样子吧？”
“对啊，不然我为什么对一个蛋感兴趣，它是海族的蛋，我们血族和海族之间有约定的，所以我就把它抱回家了。”
至于是什么约定，他不能说，也必须保密，能告诉阿季的只有这些了。
“啊，我就说你怎么这么着急，那现在咋整，你这情况能自己恢复吗？你连饭都不会做的人，叫个外卖都得戴着帽子口罩吧？”
季子时想象了一下阳礼拿外卖的样子，他很怀疑外卖员会不会首接报警，认为阳礼是这家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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