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山林寂寂。
落叶铺满了小径,空气中弥漫着枯叶腐烂的气息。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寒风拂过,带来阵阵冷意。远处传来低闷的鸟鸣,仿佛在诉说着季节的变迁。
两天时间,卡口处已大战两个回合。
每一回合,双方士兵都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鼓声、喊杀声、排兵布阵的哨子声,彼此起伏,灰尘与树叶弥漫在空气中,呛人的气味让人窒息。
欧阳承宥看着越杀越多的南陈兵,眉头紧锁,明明探到姓宋的人马不足万人,为何源源不断,眼见伤亡兵卒越来越多,在第二天傍晚时分,他让军队往后退了五里。
站在高高的树头哨卡里,看到东瓯的军队往后退,斥候那叫一个激动,连忙从树头滑下来,跑回到卡口指挥部,“沈参军、严校尉……敌人往后退了五里。”
一直紧盯战线的指挥官、百夫长们个个松了口气。
太好了,终于得到机会喘息了。
文成镇尾驻兵一千多,西边矿谷驻地三千人,这两天,通过传信,这些人源源不断的增援此战,直到今天下午这一战,宋衍带过来的先锋营都在这里了一共五千五百人。
虽然只有五千五百人,但是沈如意通过障眼法,看上去有万人以上,让对手摸不到虚实。
对手退后,众人都看向沈如意,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
沈如意没说休息之事,只是让大家先生火做饭,“等饭吃好后,我来布置任务。”
严校尉与江云韶等百夫长看了眼,虽然他们又疲劳又饥饿,恨不得马上吃饱了睡大觉,可是作为指挥官,越是不打之时,才是他们越紧慎之时,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警惕。
季文川一副方外之人的派头,坐在角落里,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些军官士卒,看到他们那些小心思不知不觉的爬上眉梢,暗暗一笑,如果让你们知道面前的小娘子是闻名九州的陈文川,不知作何感想。
大家都生火造饭,季文川也起身,“如意姑娘,我们也去吃饭吧。”
沈如意看着点了点头,可整个人都在自己的思绪中,“飞双——”
“姑娘——”
“把我转悠记下的路线图,与王爷进山路线,还有修路勘查的路线都拿过来。”
“是。”
十一月的山间夜晚,寒风嗖嗖,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冷意,仿佛能穿透每一层衣物,远处传来几声孤雁的哀鸣,更添几分寂寥。
夜空繁星点点,月光洒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山间的静谧与寒冷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朝篝火边上靠。
沈如意围在篝火边上,把几张路线图拼了又拼,重新画了不知多遍,才抬头,胸有成竹的朝远方看看。
季文川忍不住再次提醒,“如意姑娘,飞双姑娘的面疙瘩早就搓好了,就等你画完图下到汤里呢!”
听到他的话,沈如意才从自己的思路中回过来,对飞双道,“赶紧下吧,等下我给所有百夫长开会。”
“好。”
飞双赶紧把疙瘩下到锅里。
沈如意让常顺去叫百夫长,“一刻钟后,所有人要吃完毕。”
“是。”常顺赶紧去叫人。
沈如意趁着面疙瘩没好又把自己要做的事在脑中复盘了一遍,进行最后的查漏补缺。
一刻钟后,沈如意囫囵吞枣一般吃了一碗疙瘩汤,就起身给所有人军官开会。
她说,“我们所有的兵力都到齐了,与对方以一对十,正面攻打,以我们前锋营的能力,未必不能赢,但……”
寒风中,所有人军官站在背风处,只有沈如意顶着风,对着众人侃侃而谈。
“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在援军没有到来之前,尽量拖住敌人,如果能把敌人打退那就更好了。”
说的简单,五千人对五万人,怎么拖,怎么打赢?
沈如意似是听到了众人所想,微微一笑,“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例并不是没有,但我今天就不在这里废话了,就直接说接下来的战术安排……我们首先要利用地形优势,选择易守难攻的高地作为据点,同时派出小股部队进行游击战,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夜晚时分,我们可以借助篝火的掩护,制造假象,迷惑敌人,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的兵力远超实际。此外,我们还要加强情报收集,及时掌握敌人的动向和弱点,以便在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
篝火跳动,映照在众人脸庞上。
作为前锋营,他们是接触到战术最多的阵营,听过各种排兵布阵,但从没听说过游击战。
那是什么战?
沈如意似是听到了大家所说,解说道,“游击战是一种灵活多变的作战方式,通常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使用,通过小规模、快速、机动的袭击来削弱敌人。游击战讲究隐蔽和突然性,利用地形优势进行伏击,常常让敌人防不胜防。游击战就是这种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战术,与传统的正面交锋截然不同……”
原来是这个意思,接触到一种新的战术,不要说严校尉了,就是一向看不起沈如意的江云韶也好奇得不得了。
这战术说得活灵活现,简直像是他们前锋营那些小股人员夜袭敌营的绝技啊!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沈如意突然点了点他的名字,“江百夫长……”
江云韶立刻挺身而出,大声应道:“到。”
沈如意继续说道:“今天夜里第一拨游击战,就由我和你一起执行。”
一个娘么,行吗?不要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吧!
但,这个娘么,不仅没跑得气吁吁,还身手利落地解决了多个敌人。她动作敏捷,刀光剑影间,把敌人杀得鬼哭狼嚎。
宁静的山林,突然像被撕裂了一般,回荡着惨烈的喊叫声和树叶被砍断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泥土的芬芳。
第一拨游击战,南陈胜。
南陈的士兵们在茂密的山林间灵活穿梭,利用地形优势巧妙设伏,敌军毫无防备地陷入了他们的包围圈。
南陈军队像是开了挂一般,每战每胜,不管大小。无论是晨曦初露的清晨,还是月光如水的夜晚,他们都能精准打击敌人,迅速撤退,留下敌军在混乱中不知所措。
东瓯五万大军不到十天时间便全线溃败撤到了瓯江以南,再也不敢碰触南陈军队。
沈如意顺便把瓯江北一带拿下,缴了山匪,建府开衙,把文成镇变成了文成郡,下辖十几个乡镇,地盘瞬间扩大了。
十一月底时,各路事宜收拾停当,“先生,坐衙办公就是你的事了。”
季文川:……
“还有……”沈如意累得不想说话,“关于这里的一切,都是在先生你的指导下进行的,明白否?”
季文川:……
男子之间为了功名利?,争来夺去,居然还有人要把功劳给别人,真是……
沈如意走了几步又回头,等着他应声。
季文川:……
“明白……明白……”他哭笑不得,朝她的摆摆手,“赶紧去休息吧!”
沈如意这才一身轻松的回到文成郡宅子里,饱饱了吃了一顿,倒头就睡,一直睡到了天荒地老。
打个哈欠,沈如意坐起身,屋中虽有碳火,被窝里与外面还是有温差的,冻的她一哆索,“看这样子要下雪啊!”
飞双说:“山间本就阴冷。”她一边说一边拿衣服,伺候沈如意起床。
小半刻钟后,沈如意才推开门,站到走廊里,看到太阳的位置。她眯起眼睛:“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太阳就在这个位置,难道我睡了一天一夜?”
飞双无奈的笑笑,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可不就是嘛。”
沈如意也跟着嘿嘿一笑,她的笑容中透出一丝调皮,“阿双,你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啊!”
“有吗?”飞双赶紧调整心情。
“有!”沈如意故意走到她面前,捏捏她脸颊,“你今天的笑很勉强,难道被情郎伤了心?”
飞双:……
被情郎伤的可不是我……
飞双心情复杂的看向她,“姑娘,你想吃什么?”
睡得太久了,精神很足,但就想吃口清淡的,“来碗稀饭,就个咸鸭蛋,清清爽爽,先养个胃。”
飞双担心她饿的太久,这些粥汤寡水的不顶饱,“再给你加个鸡蛋饼吧。”
“也行。”
沈如意浑不在意的朝公务去,趁吃饭这前有空,跟南山先生打个招呼。
“……”飞双想叫她,嘴巴动了动,却没叫出口,算了,总归要见面的。
沈如意一边去公务房,一边遇到丫头婆子、小厮侍卫,跟她问好的,她也笑着回应道,“睡得挺好,多谢关心……”
“哦……是嘛,又来几个特色小贩啊……”
……
公务房内,季文川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公子,身量颀长,身着流光缎袍,外披一件玄青云鹤纹大氅,尽管大氅厚重,却掩不住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举手投足间矜贵天成。
二人正在聊天,听到外面打招呼,停止了谈话,都听着外面。
不一会儿,来人在门口停住了脚步,笑着问道:“阿凉,你家主子呢?”
“先生在里面会客。”
会客?
沈如意刚才就注意到几个生面孔小厮,就猜到有客人,所以没有直接推门,而是问了季文川的小厮——阿凉。
她望着小厮,意思问里面客人是谁啊?
阿凉回道,“听说姓魏,先生叫他魏公子……”
魏公子?
散漫松驰的沈如意瞬间警醒,心道,不会是他吧?如果是,堂堂一国太子,怎么有空跑到这么南的地界来,而且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
从北晋跑到百越来,都两千云和月了,古代交通可不比现代,坐个飞机或是几百公里的动力,他们不是靠马就是靠水运,这么久路,得走好久呢。
竟跑到这个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难道他知道宋衍统治百越之地的目的?
这里除了相关人员知道宋衍挖矿外,一般的丫头婆子小厮根本不知道宋衍在做什么?那么会是谁把消息传到了北方呢?
如果真是魏淳,沈如意不打算进去,正准备转身走人。
公务房门开了。
魏淳一脸笑意,“如意姑娘,好久不见。”
沈如意面色淡淡,用男人的方式回了一礼,“魏公子不打理家业吗?怎么有空跑到这山嘎啦来?”一副小心啊,不要刚坐热的太子之位被人抢了。
季文川:……
他是不是当自己不存在,这浓浓的呛人味,他还真有点吃不消。
魏淳还是面带微笑,“魏某不觉得这里偏僻,还挺热闹。”
沈如意:……
非要脸皮这么厚,她也没办法,“二位聊,我就不打扰了。”
刚刚见上面,魏淳怎么让她离开,“阿川……”
“魏公子,小女子叫沈如意。”
魏淳:……
季文川:……
“如意姑娘,难得遇上,一起进来坐坐。”
到底谁是这里的主人?沈如意眉一皱,这家伙还真是脸皮厚啊,竟反客为主。
沈如意假笑道,“对不住了,刚睡醒,饭还没吃,要去填饱肚了。”
“真巧了,一直赶路,我午饭也没吃,不如一起。”
沈如意:……
娘啊,这人怎么还真是死缠人,都被烦死了。
她继续假笑,“魏公子,稍安勿燥,饭菜马上就到。”说完,不给他机会,转身就走。
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呢?她心道,都要过年了还来,所图肯定不小。
沈如意一直想到小厨房,“稀饭好了吗?”
“来了……来了……”阿花连忙上前伺候。
看到她,突然很饿的沈如意不饿了,目光一直随着忙碌的阿花,这段时间,已经好几回没找到她人,魏淳的到来跟她有关系吗?
阿花见沈如意一直看着她,有些不知不措,“姑……姑娘,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沈如意摇了一下头,“没有。”
“那您是现在吃,还是……”
寒风吹来,出来时不觉得冷,现在走了几圈,都被西北风吹透了。
“装着食盒里,拿到我房间。”
“是,姑娘。”
阿花手脚麻利的把稀粥盛好放到食盒中,又拿了两个咸鸭蛋,放了鸡蛋饼。
“给我。”
阿花一惊,“姑娘这是……”
“我拿回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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