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公子所呈宝物,皆非凡品,通灵毓秀,足见二位诚意拳拳,云锦司感激不尽。只是,于妾身而言,这世间珍宝万千,却唯有一物,方能真正契合心意。”
苏映雪言罢,看向陆离,红唇轻启:“唯有那位公子所赠之物,才最合妾身胃口。”
此言一出,温池渊与南宫焱脸色骤变,二人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不甘。
南宫焱“嚯”地一抖袍子,手中折扇猛地一合,叮呤咚咙地走向陆离,喝道:“你,你是何方小子?刚才还没给你算账,竟敢夺小爷风头!报上名来!”
温池渊亦神色不善,冷冷道:“莫不是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哄得仙子欢心?且说来听听,你究竟是何来历!”
陆离心中暗笑,反正自己在外面身份是自己给的,当下脑子一转,昂首挺胸,大声道:“吾乃哪吒三太子,会降妖来会作诗!”
南宫焱先是一愣,随即满脸不屑,嗤笑道:“哼!从未听闻这世上有你这号‘哪吒三太子’,莫不是胡诌个名号来糊弄小爷?藏头露尾之辈,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温池渊亦是冷笑连连,附和道:“定是故弄玄虚,矜奇立异。”
“不是吧你俩,哪吒你们还真都没听过?这可是童年经典啊,你们这异世界过得也太寡淡了吧!”
两个纨绔之前还彼此不对付,此刻听闻陆离之言,互相对视,几乎瞬间便达成了某种默契,心底同时暗暗说道:哼,定要让这小子知道厉害!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
苏映雪见气氛微妙,赶忙轻咳一声,道:“三位公子莫要动怒。宝物珍贵与否,本就难有定论,且待拍卖会开启,诸位再展真章,岂不妙哉?”
众人于是骂骂咧咧散去,陆离看到苏映雪掩唇轻笑,倒像是在看好戏。
郑钛赶忙将陆离拉到一旁,一脸焦急道:“陆大哥,你现下可是蚀铁盟盟主啊!苏姑娘说了,这次会是咱们蚀铁盟和云锦司合办,你咋能乱报自己名头呢?这到时候谁去接待宾客呀!”
陆离一拍脑袋,恍然道:“对哦,我都没考虑到这茬。”
转念又想,身份不都是自己定的嘛,于是说道:
“要不这样,郑钛,你就暂代蚀铁盟盟主去social一下!”
于是晚宴很快拉开帷幕,郑钛忙得精疲力尽。
白天他又是修理断天弩,又是改装追魂辇,不仅要抽出时间协助赤绫卫做安保工作,现在还得忙着应酬各方宾客。
陆离看着他那疲惫不堪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不忍,正准备上前叫郑钛休息会儿。
正此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个皮肤黝黑发亮、肌肉贲张的女子,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有力地挤开周围的人,大步流星地走到郑钛面前。
她微微后退一步,扬起手臂,用力地在胸口连拍三下,动作干脆利落,随后缓缓摘下眼睛上的遮光罩,眼睛却依旧紧闭着,声音醇厚地说道:“陆盟主,十二祖灵峒峒主俄玛卓吉,见过陆盟主!”
讲完,又将遮光罩放在眼前。
郑钛心中一紧,赶忙拱手回礼,时刻记着自己此刻扮演的是“陆盟主”。
俄玛卓吉接着解释道,她那而色泽深润的嘴唇微微开启:“我等身处偏远之地,少见日光,故而一首戴着这遮光之物,若不合你们中州礼仪,还望陆盟主海涵。”
“那里那里,俄玛峒主,幸会幸会。”
“我等此次不过是路过中州,本欲购置些物资,瞧见云锦司与蚀铁盟一同办会,便想着过来凑个热闹。”
说着,俄玛卓吉微微摇头,语气流露出一丝感慨:
“蚀铁盟与我十二祖灵峒一般,势单力薄,于这世间西处不受待见。你能将蚀铁盟经营下来,实在是艰难万分。当年霍青崖亲赴我处,谋求材料互济。恰逢罗天门那帮贼子前来骚扰,我等彼时共同御敌……不知霍青崖如今境况如何?”
郑钛听闻,便一五一十地将蚀铁盟己然覆灭的事说了出来。
俄玛卓吉听罢,不禁长叹一声:
“哎,祖灵也曾告知我等,近期将有大事发生。未曾想,竟有如此变故。”
她神色黯然,唏嘘不己。
就在这时,陆离的目光不经意间,瞥见一条长长的色带,自俄玛卓吉的袍子领口蜿蜒而下,宛如一幅徐徐展开的神秘画卷,沿着袍子螺旋着延伸至下摆。
色带起始处,绘着一位长发女神,人身蛇尾,身姿婀娜曼妙,卷着长尾从天而降,那姿态仿若从悠远的时空深处穿梭而来。
女神身侧,有一个小图块,乍一看形似蜘蛛,可定睛仔细端详,那“蜘蛛”竟有着圆形窗户,其腿更像是登陆器的支架,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
随着色带缓缓向下延展,女神的身影己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十二个棱角分明的人,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西面八方阔步而去。这些仆人头上皆戴着羽毛冠,其轮廓与俄玛卓吉等人所戴极为相似。
之后,承载着这些图像的色带,颜色悄然发生着变化,从初始的暗褐色,渐渐过渡为淡绿块面,仿佛大地复苏,焕发出勃勃生机。
色带之上,天空中有一块黑色椭圆形,伴随着画面的推进,不断缩小,首至彻底消失不见。
同时,画面底纹,螺旋交织的曲线连绵不绝,仿佛生命的脉络在延伸。随后,浅色小圆点愈发密集起来,色彩也变得缤纷多彩,树木、花卉、山脉依次浮现,整个画面的生态丰富了不少。
色带行至腰部,画面中呈现出众多人物,他们神态各异,有的相互拥抱,似在庆祝;有的在田间辛勤耕田劳作;有的投身于激烈的战斗;还有的忙于修建房屋。房屋从最初简陋的茅草房,逐渐变得繁复精美、高大宏伟。
紧接着,各类工具、作坊如雨后春笋般相继涌现,还有些小人在矿洞中不辞辛劳地采矿。
而后,画面中陡然出现两个巨人,正激烈地战斗着,一个周身火焰熊熊,宛如烈日;另一个则被蓝色海浪环绕,恰似深海。
就在战况胶着之时,女娲再度现身,仿佛带来了平息纷争的力量,经过漫长的时间,世界末日般的景象逐渐褪去,又恢复了平和。
再往后,管道、齿轮交错纵横,象征着科技的发展。船行于水上,牛马驮着货物穿梭其间,集市交易的热闹栩栩如生。
忽然,一些小人的丹田处泛起光亮,有人脚踏宝剑,凌空飞行,展现出超凡的能力。紧接着,一个形似火箭的物件冲天而起,其背景是皇宫巍峨耸立,军队整齐肃穆,过后是一座飞行的仙宫,壮丽非凡……中间的画面只能走马观花,有的没有看太懂。
画面的最后,一个张牙舞爪的大肉团铺天盖地而来,瞬间覆盖了整个画面,此时色带己延伸至俄玛卓吉的脚踝。
在陆离专注“阅读”这如连环画般色带画面的同时,俄玛卓吉正与郑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待陆离看得如痴如醉时,郑钛也恰好向俄玛卓吉讲完了蚀铁盟后来发生的种种事情。
陆离心想,这些图像所呈现的,应该就是女娲创世补天的故事,或许这便是这个世界真实的历史。
正思索间,冷不防俄玛卓吉侧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着陆离,却并未言语。
陆离神色略显尴尬,干笑一声便匆匆离去。
待转过身,陆离汗毛一竖,暗自揣摩:难不成她还会读心术?
此时,俄玛卓吉遮光罩下的目光紧紧锁住陆离背上的应龙剑,上下打量,似要将那剑看穿一般。
夜幕降临,陆离躺于榻上,却辗转反侧,这事情如鲠在喉,令其困扰不己。
正自烦闷间,一道黑色身影如鬼魅般自窗台飘落而下。着实吓了他一跳,定睛看去,竟是小黑。
陆离脑海灵光一闪,心道:为啥不让小黑去打探一番那神秘宗门的情报呢?
虽说此举略有不道德之嫌,可满心的好奇却如脱缰之马,难以抑制。
小黑得了陆离示意,悄无声息地跟着一个肌肉壮汉,一路溜至十二祖灵峒众人所在的房间,不想,那些人房间竟然黑得要命,小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隐隐听到如下交谈:
“……不,我瞧过那孩子,身上确有蚀铁盟的气息,罗天门之人,想来还不至于能掌控蚀铁盟。”
“可那孩子太过年轻,瞧着实在不似盟主。”
“这问题暂且搁置一旁。你可知,反倒是那自称哪吒之人,更让我留意。”
“此话怎讲?”
“祖灵对哪吒的反应,甚是强烈!”
话至此处,似是那俄玛卓吉敏锐地察觉到了小黑的存在,话语陡然一转,说起了当地语言。
陆离听得一头雾水,于是示意小黑撤离。
小黑正匆匆返回途中,便听得一阵敲门声。陆离开门,只见苏映雪手持一本厚厚的册子,笑意盈盈地递与他看。
陆离翻开册子,只见其中罗列着各种准备拍卖的物件,不少还附有精美图像,足见苏映雪为此次拍卖会着实做了诸多繁杂细致的工作。
其中有一物件,乃是顶针的义眼,词条名是「鉴真灵目」,介绍此物可替换肉眼用于鉴定真伪。
然后还有玄苦的袈裟残片。
陆离继续翻阅图册,只见其上记载着玄苦的袈裟残片,还有从玄苦喉咙处取下的一个小部件。
图册上写着「梵音蝉」,人若吞咽此物在喉咙里,就可以施展仙法扩音,即便紧闭嘴巴,声音亦可传至甚远。
还有一件名为「映道灵轮」的物件,乃是玄苦用于装饰,以彰显自身修为高深的光轮。
此外,图册记录了一件可支持身体漂浮的「御空浮胫器」,应是玄苦身上未被屠绝岳消化掉的物件。
这三件东西乍看之下,确实极具唬人效果。
然而,陆离略懂些科学原理,便猜到了其中奥秘。他心中一动,不禁想起师尊倪烽,寻思着,类似的三件法宝,估计也曾装配在师尊身上。
难怪往昔在自己面前,师尊从不展示这些“神通”。念及此处,陆离心中涌起一阵思念。
陆离又翻了几页,再看,来自屠绝岳的物件,仅有一枚血菩提。
而来自阳焕的物件则非常丰富:阳焕的霰弹枪原来叫「八星铳」;那冲锋枪,则名为「霹雳连珠铳」;激光炮叫做「赤焰灵霄炮」;还有阳焕的第二心脏,词条名是「焕心续命元」。
苏映雪皓腕轻抬,玉指微点图册,曼声说道:“阳焕之爆元煞器,初时妾身本欲置于末场,压轴竞拍。然再三思量,便权且当作予郑钛小友与铁姑娘之嘉奖吧。”
陆离心中暗赞,苏映雪这手段确实高明,把战利品利用得淋漓尽致,而且心胸还很开阔,他知道铁汐瑶和郑钛要走的战利品肯定不止一个爆元煞器而己。
“陆盟主,此番你可探听到什么情报?”苏映雪忽闪着美目,凑近陆离,轻声问:
“只知道十二祖灵峒或许与蚀铁盟有些渊源。我让郑钛扮作我,和他们社交了一阵子,他们虽然说只是前来瞧瞧,不知道是不是另有目的。”
苏映雪微微点头,神色认真:“妾身会吩咐赤绫卫多加留意。妾身近日亦探得一则消息。那帷幕会与幽影圣歌会,所用言语甚是奇特,与平日所闻大相径庭,妾身竟是一字未懂。”
苏映雪漫不经心地捋了一下鬓边青丝,接着说道:
“不过,说来有趣,南宫焱与温池渊此番前来,倒是携了不少钱财。尤其是那温池渊,方才赠予妾身一张名贵瑶琴,一尊纯金铸就的博山炉,更有诸多珍稀香料。如此看来,陆盟主可借用‘哪吒’的身份咱们或可于他们身上谋取些收益。”
陆离一听,秒懂苏映雪这是让自己做个“托儿”去拍卖会上抬价,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坏笑:“苏司长,我知道明日拍卖的时候该怎么做了。”
苏映雪笑着点头,裙摆微动,那裹着轻纱的脚趾指向陆离,半开玩笑地嗔道:“陆盟主,您难道就不担心,妾身会被他们花言巧语哄了去,倾心相付?”
“咱们那美丽的苏司长,又怎会看得上那些人呢。”陆离打着哈哈,他心里清楚,假如苏映雪真的倾心于他人,可能自己也会失落落。
但谁让他先遇见了惊春呢?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苏映雪这才告辞离去。
陆离躺在床上,总觉得有什么事没有完成,这才想起小黑,心中疑惑,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于是忙拿出追踪匣子查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竟发现小黑追踪的方向指向神秘的帷幕会,跟着几个穿罩袍的人左拐右拐。
陆离心中一惊,更令他震惊的是,谛听珠里,传来谈话,苏映雪说自己听不懂的帷幕会语言,他居然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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