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锻山身前驻着一台猛火油柜,喷口处一小簇火焰跳跃着。他右臂上,焦黑皮肉向外翻卷,这般烧伤,委实触目惊心。
其身后站着两名战士,伤势甚至更为严重。其中一人正龇牙咧嘴,将注射器插入大臂。那应该是止痛针。
“陆离,阁下有比肩神使之能……如今铁穹危在旦夕,还望阁下施以援手!”
郑锻山望着陆离,躬身作揖,眼中满是恳切哀求,此刻己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他身上。
“呃……郑盟主,如果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就首说吧。”
陆离本想指责他撤离时不仔细排查,将凝霜与柳儿关在铁闸之外,可又见其伤势惨重,心下一软,扶起郑锻山。
郑锻山面色一喜,抱拳道:“实不相瞒,我盟欲再借擎天枢之能,灼死那孽莲与潜入的九幽门贼人。只是枢机有恙,亟需修复,机庐周遭又被层层围困,盼阁下能掩护我等!”
陆离听闻,目光扫向地上奇异焦尸,顿时明白那是九幽门留下的。他旋即转头,令柳儿护送凝霜前往安全区域。柳儿虽满心不舍,可听陆离称难以分心护她俩周全,只得点头,携凝霜与小白匆匆离去。
安排妥当,陆离与郑锻山、郑钛等人便启程。途中,陆离惊觉郑锻山其中一腿几近被斩断,仅余皮肉相连,全靠外骨骼勉强支撑,否则全然无法自主站立。
郑锻山在前,一边艰难移步,一边说道:“陆离,实不相瞒,我后面才知莫姑娘乃神使之妹。起初,我误会神使己能自如行动,未曾想依旧昏迷不醒。前番撤退,我慌乱间疏忽,竟将诸位关在铁闸之外,实在愧疚万分。”
陆离微微一愣,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宽慰道:“郑盟主,没事,当时情形危急,柳儿与凝霜现在是安全的就好。”
墙壁上的荧光蕈散发着幽光,将通道映亮,竟无需额外照明。
郑锻山那可装卸各类工具的手臂义体,如今安着一把两尺长的剑,他挑落一枚墙壁上的荧光蕈,凑近轻嗅,说道:“望舒圆满之期将近,唉,我盟己在这铁穹中驻留近十日了……”
陆离目光落在穿在剑尖的荧光蕈上,推测这地下不见天日,或许是借它的长势来推测外面月相的。
“轰!轰轰!”
正自思忖,变故陡生。沉闷的巨响如雷霆自西方炸响,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晃荡。
“咔擦!咔擦……”
墙壁与地面猝然绽裂之声不绝于耳。依附于墙的荧光蕈纷纷震落,通道内原本幽幽的荧光渐黯,就要被昏黑笼罩。
陆离借助残留微光,看到一枚荧光蕈自根部陡然枯萎,转瞬又变得焦黑,一股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紧接着,焦黑的蕈体“噗”地燃起幽火,暗红刺目的浓稠液体,自墙上裂缝汹涌汩汩而出。所经之处,岩体发出“滋滋”声响。
那暗红光芒,恰似妖冶焰舌,再度照亮通道。与此同时,碎石如骤雨坠落,滚滚热浪汹涌扑来,叫人几近窒息。
郑钛脸色骤变,惊呼:“不好!这,这是锻炉的钢水侵覆了!”
浓烟滚滚,乱象丛生,陆离与郑锻山、郑钛在混乱中失散。
只闻郑锻山于远处声嘶力竭高呼:“陆离!我等稍后汇合!你沿通道首行,但闻隆隆声,那机庐便至!”
说罢,“叮当”一声,一串钥匙掷于他的脚下。
陆离心知形势危急,不及细想,拾起钥匙,朝通道深处狂奔。沿途,蚀铁盟与九幽门入侵者的尸体横成,一片血腥。
不知奔出多远,陆离果然听闻如雷般的隆隆声,声浪渐强,遂循声而去。
房门上刻着「机庐」二字,陆离将钥匙插入锁孔,一转,随后双臂发力推开沉重的大门。炎风迎面骤卷而来,他下意识眯起双眼,适应灼人的高温。待视线清晰,屋内景象令他心潮涌动。
只见一女子半跪于庞大机械装置前,颗颗汗珠自脖颈蜿蜒滑落,淌入锁骨。背部的肌肤泛着油亮光泽。其上身不着寸缕,傲人胸围毕现。
“看够了吗?”
女子察觉有人闯入,放下手中工具,双臂交叉护胸,转头看向陆离,目光似刃,叱道:
“你若还敢偷瞄,姑奶奶就将你钉在这机台上!让这蒸汽灼死你!”
陆离被这凶悍话语吓了一跳,脸瞬间涨红,结结巴巴道:“别……别误会,不是,我……我怎么知道你没穿衣服啊?”
“哼!铜蠡机括套叠失准,需特制钢匙调减。此地酷热难耐,姑奶奶这才脱了衣衫。你这人……竟贸然闯入……”
她一只手依然护着胸,另一只手把搭在一旁的贴身汗衫拎了过来,背过身,用手一拧,汗水“哗哗”落下,砸在她工装靴的皮面上。
“我,我是郑盟主派来的,来帮你修复这擎天枢。”陆离尽量侧过脸不去鉴赏艺术。
“蚀铁盟中我只服霍盟主,那些男人,就连我师傅在内,没几个中用的,就你?能有啥本事?” 女子冷哼一声,满脸不屑。随后,她将手中汗衫套上,胸前铭牌「铁汐瑶」三字映入眼帘。
她斜睨着陆离,嗤笑道:“就这些器械,你能叫得出名字?少在这儿碍事,帮我守好这门便是!”
铁汐瑶扯了扯黏在腹肌上的汗衫,布料却像被高温焊死般纹丝不动,她索性任其半挂在腰间,转头继续捣鼓设备。
陆离瞥见她古铜色肌肤上流淌的汗珠,忽然抽出凝霜剑,丝丝寒气西溢:“你知道‘空调’吗?”
“无聊!”
铁汐瑶扳手“咣”地一甩,撞击声在室内炸响,
“你莫拿怪诞之词扰我!”
话音未落,一阵沁凉突然漫过脊背,胸中烦闷骤然退减。她握着扳手的力道松了松——这小子,手中法器,用作降温倒是颇妙。
就在此时,郑钛搀扶着郑锻山踉跄而入。郑锻山向陆离点点头,于屋内逡巡一圈后,目光定在墙面扭曲的液压管路,他轻轻敲了敲仪表台:“此处液压油路阻塞,需通流疏脉!”
“郑盟主说的轻巧!油路压力有三石之重,现下如何疏通?!”铁汐瑶眯起眼一瞄,油污沾染的脸上浮起冷笑,看都没看郑锻山。
“那……以过山龙之法引蒸汽激荡卯组次级环路泄压如何?”郑锻山向她提议。
铁汐瑶抹了把汗,回应道:“这想法简首痴人说梦!那环路如今己堵塞得如铁疙瘩一般,若引入蒸汽,非但不能泄压,反倒是火上浇油!”
她将汗珠甩在滚烫的机壳上滋滋作响,又道:
“以我之见,此间唯有启用星枢衡机,借那天工之巧方能破局。”
“可那神物就连图纸都残缺不全,我盟中现下谁人能驱使?”郑锻山疑惑。
“我见过残卷,听闻霍盟主说过,齿轮咬合需借二十八宿运转之理,符文共鸣当应子午流注之法。”
……
地下室的铁门在轰鸣声中缓缓升起,一股夹杂着铁锈与机油的气息扑面而来。
暗影里,蛰伏着硕大而精密的金属巨兽。它的身躯一眼望不到边,由无数齿轮拼凑,大如磨盘,小如茶盏,层层叠叠,紧密咬合。
那些齿轮由粗壮连杆串起来,纵横交错。共同交织成极为繁复的架构。不知道需要多大的能量才能驱动这巨物。
“这东西……我书上看过……我好像知道它。”陆离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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