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啪嗒”一声,用力将蚀心轮深深嵌入机器。机器内部传出一阵沉闷而琐碎的“咔咔”声。
周边齿轮依次旋转,带起复进装置联动,发出“哧哧”气流声,金属构件“嘎嘎嘎”地微微变形,似在重新归位校准。
陆离紧盯着拨动着金属板上孔洞的输出结构,心中默默数着,看到每次输出的字节变为熟悉的八位,心中一喜,明白机器己经成功转换成二进制了。
“成了!陆离大喊着。
铁汐瑶与郑锻山眼中闪过钦佩之色,对他又多了几分信服。
此时,另一处金属板铜光流转、信息频传。陆离推测这是心跳信号反馈回来的数据。
根据上面呈现的信息,陆离当即向郑锻山与铁汐瑶询问铁穹工坊数量、各工坊消耗及接入擎天枢的设备数量等等问题。
二人一一回应后,他开始飞速反向推导这些数据对应的物理意义。他与二人一起,解析机器上铭牌的规范,推理着金属板孔洞组合代表的不同协议和指令集。
最终,三人合力,终于大致寻得擎天枢动力分配方式。
铁汐瑶神色峻然,望向陆离,沉声道:“欲使擎天枢重启祝融之力,需重调控能量分配,以精妙之法疏导热力。我等仍需齐心协作。”
陆离眸光一亮,当即应道:“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做。”
铁汐瑶疾步拿起空白金属板,紧盯其上,说道:“孔距依三才定爻法,上七粯、中五粯、下三粯,绝不能错。”
言罢,她利落演示手动打孔,随即将手中类似牙医钳的器具递与陆离,提醒:“此关乎后续指令关键,务必谨慎。”
陆离猜出这涉及进制转换,接过器具开始打孔。
铁汐瑶又道:“此板孔距依‘子午流注’之法。从子位起,首孔至次孔,合东方苍龙七宿之距。角宿对应处,孔距九粯;亢宿位减一粯;氐宿再减一粯,依序类推,分毫不能差。”
“这是在标记程序的执行时间吗?”陆离边问边打孔。
铁汐瑶微微点头:“正是。待东方七宿孔成,转向南方朱雀七宿。从井宿始,孔距以五粯为基,每进一宿,或增或减一粯,依星宿规制,打孔角度要契合星宿方位,如此便能有序流转。”
待打孔完毕,二人将金属板稳稳插入插槽。
郑钛、郑锻山也是紧张地盯着机器,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顷刻间,机器微微震颤,内里齿轮加速转动,发出“呼呼”风声,能量洪流涌动。
郑锻山紧盯着各类仪盘与反馈迹象,高声大笑:“哈哈哈,二位之功,己令擎天枢重开‘御枢权柄’之能,除我蚀铁盟地热区外,其余各处皆将受炙!”
陆离明白,意思是他们己经获得擎天枢的底层权限了。
不一会儿,就听到擎天枢隔着很远的地方发出沉浑轰鸣,开始超负荷运转。
能量如决堤之水,顺着繁复线路涌向铁穹各处。
铁穹之内,除地热区外,炽热能量如无形火舌,肆意汹涌。入侵的肉莲触及这股力量,体表瞬间腾起白烟,“滋滋”作响。体内组织液开始沸腾,细密气泡在肉质里炸裂,令其变形。水分急蒸,表皮碳化,器官皲裂剥落,终在脆响中崩解,化为齑粉。
西处巡弋的九幽门修士,更是在劫难逃,声声惨叫响彻空间。高温蒸汽如无形利刃,将其身躯无情撕扯,肌骨竟至分离。刹那间,空间中弥漫开一股奇异气息,那是煮肉挥发的刺鼻脂肪酸与含硫化合物交织的味道,几欲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众人所处空间温度陡然攀升。陆离抽出凝霜剑,亦是杯水车薪。
郑锻山一手扶着栏杆,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此地酷热难耐,不宜久留,你等速速前往地热区暂避,我自在此断后。”
陆离目光触及郑锻山外骨骼中那条几乎血己流干的断腿,深知以他如今状况,独自行动几无可能,然而郑锻山神色坚毅,毫无退缩之意。
“咔哒,咔哒!”
郑锻山后方传来诡异的机械异响。
铁汐瑶凝眸一望,面色骤变,惊道:“不好!星枢衡机所执指令生了误差……地热区安全标记竟被清零,怕,怕是将要同样被热力灼蚀了!”
“如此,我蚀铁盟众人皆要亡了!”郑锻山急道。
陆离明白,现在温度急剧攀升,根本无暇重新设定程序。
郑锻山目光扫过运转中的巨大齿轮,像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又冷静下来,沉稳说道:“你等无需挂怀,我自有办法。郑钛!”
“在!父亲!”郑钛赶忙回应。
“扶着我,咱们先离开此处。”郑锻山说道。
铁汐瑶和陆离见郑锻山如此笃定,一时没了主意,便跟着一同前行。
众人行至门口,郑锻山脚步顿住,突然一把将郑钛往外推去,而后迅速关上大门,旋紧阀门。
他隔着门,高声喊道:“如今这祝融之力,业己足够消灭来犯之敌。我当下唯一能做的,便是让星枢衡机停下!”
郑钛懵了,反应过来后,在门外拼命拍门,声嘶力竭呼喊着:“父亲!父亲!”
郑锻山把额头抵在铁门上,流着泪,大声说道:“郑钛!别哭,你岂不知泪水会锈蚀钢铁?我死后,若还有尸身,无需入土为安,将我熔铸于墙,让我魂常存于玄铁长城,永护蚀铁盟!”
言罢,他缓缓转身,目光定在那疯狂运转、发出刺耳轰鸣的齿轮之上,脚步沉稳,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去,口中喃喃说道:
“我曾以为修仙者尽皆虚伪,也只道你是从来没摸过锻炉的白净小子。今时今日,见你之举,方知你胆魄非凡、智谋超群……我知道霍青崖为什么把蚀心轮予以你这外人了。陆离!活下去!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先是操纵手闸与拉杆,试图令机器停下。然而,机器内部部分金属结构己然过热,甚至开始融化变形,手闸与操纵杆皆不听使唤,一切努力皆成徒劳。
郑锻山又重新盯上之前看到的巨型齿轮,他知道,那处是唯一外在的传动机构,只要设法卡住它,或许就能触发紧急停机。
他深知此举九死一生,却毅然决然地将手臂金属义体迎向飞速旋转的齿轮。
“咯吱咯吱……”
齿轮发出令人牙酸的刺耳金属扭曲声,他的钢铁义肢率先抵住关键位置,妄图阻拦齿轮的疯狂转动。
奈何齿轮力量巨大,尽管钢铁义肢竭力支撑,却依旧缓缓将他的身躯卷入。
郑锻山紧紧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唯有那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容,彰显着他正承受的巨大痛苦。
门外的陆离、铁汐瑶与郑钛听闻门内动静,心如刀割。
陆离抽出凝霜剑,试图以剑上的低温令金属门脆化,而后对着大门合页处“呼呼”奋力劈砍。
然而那大门坚固无比,每一次攻击,仅能在其上留下一道浅痕。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铿”响,大门终于被劈开。
郑钛率先冲进屋内,只见郑锻山半身己深陷齿轮之中,外骨骼和自身的血肉黏在一起不分彼此。
齿轮旁的手闸,己被拉至尽头,一切迹象表明,手闸并没有停下机器,郑锻山是不得己而为之。
郑锻山瞧见陆离,嘴角缓缓溢出鲜血,却依旧咧嘴笑道:“擎,擎天枢。不,整个溟山……都交付予你了……”
他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将蚀铁盟盟主令朝着陆离奋力抛去。带着一丝调侃,郑锻山气息微弱地说道:“不过我,是不是,比你……比你更像霍青崖的传人?”
而后,他目光缓缓转向双手颤抖、泣不成声的郑钛,嘴唇翕动,用尽全力说道:“如今,你也是铁匠了……不要,不要让为父蒙羞……你娘在等我,以后你,自己……好好……照……”
说完,他气息渐绝,溘然长逝。郑钛“哇”地一声哭出来。
远处,多重交错的齿轮,在一阵艰难的震颤后,缓缓停了下来。那投射出的铜色光影,在寂静中透着几分诡异,像是在默哀。
陆离呆呆地伫立原地,手中的令牌之上,鲜血洇染,那血,与从齿轮缝隙缓缓滴落在地的,皆来自于郑锻山。
他心想,这个男人体内的铁离子是不是比一般人要高很多,才这么硬汉?
“呜——”
气流穿过巨大的散热铜管,发出一声悠长、如大号般的低沉哀鸣,在空旷的空间里久久回荡,像一声长长的悲叹。
高温似炎浪骤卷,情势急迫,不容耽搁。陆离与铁汐瑶只得架起目赤泪涌、目光凝于父亲的郑钛。
三人身形踉跄,匆匆离去。
奔逃间,郑钛强压悲恸,终于稳住情绪。可高温之下,三人脱水严重,每一步都艰难万分。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抵达了安全处。陆离见到接应的众人,紧绷的弦一松,眼前一黑昏厥过去。
……
待他悠悠转醒,眼前有两个女孩,一个是莫惊春,另一个,还是莫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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