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三号会议室的穹顶水晶灯突然发出嗡鸣，赵立春着温热的紫砂壶，壶嘴正对空置的那把座椅——那个本该属于高育良的座位此刻在椭圆会议桌上切割出锐利的阴影。
“吕州的事大家都清楚了吧！”说着，赵立春将目光看向众人。
省长刘明东屈指叩击桌面，青瓷杯盖与盏沿相撞的脆响划破沉寂。这位当初以铁腕著称的省长从西装内袋抽出镀金钢笔，金属笔帽在文件上敲出密集鼓点："改革要流血，化债更要刮骨！省政府的态度很明确，改革化债必须进行到底，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省政府支持吕州市政府的行为，该拘留的拘留，该处理的处理。"他眉峰骤聚，法令纹深如刀刻，"暴力抗法者严惩不贷，这点政治定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改革化债攻坚战！"
"文蔚同志，你怎么看？"赵立春的目光看向了齐文蔚。
齐文蔚指节无意识敲击桌面："立春书记，债务重组方案是我提出的，造成的影响我有一定的责任。"喉结滚动间，茶汤在杯中晃出细小漩涡，"但在维护社会稳定这个基本原则，我支持明东省长。"
“立春书记，我怎么没有看到育良书记？”组织部长吴春林看着空着的座位发出疑问。
“育良同志专线始终提示不在服务区，走的时候育良同志的秘书告诉省委办公厅他今天去吕州市调研了。”
“这还真是巧，育良书记这不会是冲着……文蔚书记……的化债行动去吧？”纪委书记柳双江对众人说道。
“好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我们不能让情况进一步恶化，造成群体性事件。我建议：即刻向吕州市委市政府传达省委指示，吕州方面必须将闸门焊死！省委成立专案组，这个问题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同意！”在场五人的意见罕见的达成一致。
会议室内，赵立春左手拿着电话听筒，"是石垚同志吗？我是省委赵立春。"
"立春书记，我在，我现在正在市委值守。"说着，两名警员抬着防爆盾从其身后跑过，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轰鸣声与抗议声。
“石垚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场情况现在怎么了！”
石垚喉结颤动两下才开口：“现在有一批人在市委楼前举着横幅，本来己经控制住了，但育良书记到达现场，指示要求解除相关人员强制措施……”
"那你有没有向育良同志完整汇报整件事件全貌？"
石垚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市委办公厅法制处长捧着加盖急件的案卷被高育良秘书挡在三米外："陈秘书说领导在践行群众路线！育良书记要求立即执行行政解禁指令，没有听取此次事故的背景汇报。"
“那你们吕州市怎么处理的？”
“海洋市长抗住了育良书记的压力，但是现在市委门前集结了一大批人，在……育良书记的带领下……要求放人。”
"这简首是胡闹！”赵立春的钢笔尖"咔"地刺穿一份文件，“石垚同志，立即转告高育良同志，传达省委常委会紧急决议——所有处置工作必须服从维稳大局，责令其即刻返回京州述职！"
“立春书记，这……”
"石垚同志！作为省委决策层的成员，你的组织站位要明确——你是省委常委，而不是高育良的秘书长，现在立刻向高育良传达省委决议，立即执行！"
……
"立春书记，"当石垚的声音裹着电磁杂音刺入会议室，"事态...事态在育良书记指导下升级了！"
"他高育良的组织站位在哪里！"刘明东突然拍案而起，他深如沟壑的法令纹此刻像两柄出鞘的刀，"他在拿自己的党性原则当擦脚布？"这位省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次竟然当众发火，这是极为罕见的。
"立春书记，明东省长。"齐文蔚开口说道，"还是由我去趟吕州吧。"
会议室骤然陷入诡异的寂静。墙上的电子钟跳过16:24，秒针走动的滴答声突然放大十倍。
"文蔚……吕州现在可是滚油锅。"刘明东提醒道，如果齐文蔚没有处理好这次事故，齐文蔚的政治生涯就会出现黑点，这也是刘明东所不想看到的。
“这件事终究是由我主持的清债所引发的，我去在合适不过，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我见多了。”
"那文蔚书记和小峰厅长从省厅带特警支队一起过去！安全最重要。"赵立春说道。
……
当省厅特警支队的黑色装甲车驶出地下车库时，齐文蔚在黑色车窗上看见自己的倒影。他忽然想起前天深夜接到的那通电话，对方用变声器说的那句"吕州的水能淹死龙王"。
车载电台突然刺啦作响。"各位听众，这里是吕州市交通广播电台，现在插播紧急路况......"女播音员的声音突然扭曲成电流嘶鸣，接着传来熟悉的男中音："......我们要用法治思维化解矛盾......"这是那位高不群的声音。
一辆黑色奥迪和五辆特勤车闯进车道，齐文蔚的06号车牌在夕阳映照下泛着冷光，看着来车，高育良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认出了那些车——那辆黑色奥迪是齐文蔚的专车，另外那三辆是省委应对重大群体事件的特勤车辆。
防暴盾组成的银色浪潮在双方车队间涌动。齐文蔚推开车门的瞬间，听见此起彼伏的快门声，那些长焦镜头正在捕捉他鬓角新生的白发。
见到来人，高育良向前走去，伸出了一只手，说道："到底还是文蔚书记雷厉风行，这么快便赶到了吕州。"
齐文蔚抬手示意，身后特警突然展开人墙。他向前三步，"育良同志，省委紧急决议现在请你立刻返回省委。"齐文蔚并没有握向高育良伸出的那只手，这让高育良很是尴尬。
“文蔚书记，这……似乎……”
“育良书记，人民并不是你进行争权夺利的工具！”齐文蔚首接打断了高育良的话，一点面子也没有给他留，说着，给一旁的副省长兼省公安厅厅长宋小峰使了个眼色，宋小峰立刻心领神会，对着高育良说道：
“育良书记，立春书记说请您立刻返回京州，请！”防爆盾阵列突然折射出市政大楼顶的霓虹残影，"为人民服务"的电子标语在高育良他瞳孔里碎成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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