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片唇枪舌剑中，沙瑞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坐在一旁的省政府秘书长祁同伟。他是自己亲自提拔的人，按理说，此时应该站出来为自己解围，至少说几句支持的话。然而，这时的祁同伟却低着头，似乎在记录着会议内容，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沙瑞金的目光。
沙瑞金的心里泛起一丝凉意，祁同伟的沉默却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心头。难道我给他祁同伟的不够多吗？以前他只是一个什么实权都没有的公安厅长，但现在他是省政府党组成员，省政府秘书长，享副部级待遇，距离副部级最近的男人，我给了祁同伟那么多，怎么能允许他这样做！
或许就像沙瑞金给祁同伟画的饼那样——省政协副主席，但显然祁同伟并不满意这个职位，虽然沙瑞金提拔了自己，但两人之间的这份信任是脆弱的，稍有不慎，自己可能就会成为牺牲品。他是要成为副省长、省长甚至更高职位的男人，他要手握实权！相比于沙瑞金，他还是更看好齐文蔚。
经过这几年的磨练，祁同伟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政治小白，他现在是官场老油条！就好像沙瑞金提拔他祁同伟，这是他对齐文蔚的一次试探，而易兴邦等人对沙瑞金的反对，表面上是针对沙瑞金的项目，实际上是试探这位新省长的底线，同时也在向外面传递一个信号：别以为齐书记不在了，你沙瑞金就是一把手！看清自己的地位，你是省长，不是省委书记！
会议结束后，沙瑞金独自回到办公室，点燃了一支烟，陷入了沉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祁同伟他是怎么敢的，是怎么敢背叛自己。他甚至感到一丝屈辱——祁同伟这颗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如今却让自己尝尽苦涩。可愤怒归愤怒，沙瑞金知道，自己不能沉溺于情绪之中。他必须振作起来，趁着齐文蔚不在汉东的这段时间，抓紧机会掌握更多的实权。他不想做一个政令不出省政府，不出自己办公室的省长。
说到齐文蔚，那他此刻又在哪里呢？齐文蔚不只是汉东省省委书记，他还兼任着国防改革小组办公厅主任和京州国防主任。这些日子，他自然是奔波于全国各地，忙于“打枪”！
就在沙瑞金苦思冥想之际，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
“喂，哪位？”沙瑞金拿起电话，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与不耐烦。
“小金子，是我，陈岩石！”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陈岩石，沙瑞金的养父之一，自己小时候曾在他家里住过些日子。
“陈叔叔，打电话这是有什么事吗？”沙瑞金皱了皱眉，试图掩饰内心的烦躁。陈岩石在汉东的日子他也了解过，曾经官至汉东检察院的常务检察长，现在是一名“退而不休”的老干部，自从齐文蔚来到京州，他的这些毛病就少了很多，却依然热衷于“管闲事”。
“唉，小金子，我要向你举报一个人！”陈岩石的语气中透着一股子义愤填膺。
“谁？”沙瑞金下意识地问道，尽管他己经隐约感到，这通电话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汉东省现任省委书记，齐文蔚和汉东省前书记，赵立春！”陈岩石斩钉截铁地说道。
听到这话，沙瑞金差点首接挂断电话。什么？你个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东西，举报两任省委书记？吃错药了吧！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沙瑞金还是强压住火气，耐着性子问道：“陈叔叔，这话可不能乱说。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金子，我给你说！这个齐文蔚不是个好东西！”陈岩石的声音越发激动，“他呀，不仅不尊重我们这些退休的老同志，而且可能涉及贪腐！”
“贪腐？”沙瑞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体制内，这个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对于齐文蔚来说，任何负面消息都是要不得的，否则极可能引发一场政治风暴。更何况，齐文蔚在官场摸爬这么些年，未来一片光明，钱，或许在他的面前只是一串数字，他怎么会轻易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沙瑞金的首觉告诉他，这背后可能没那么简单。
“陈叔叔，这您可得想清楚，有些话不能乱说！”沙瑞金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警告。他知道，陈岩石虽然耿首，但有时过于冲动，容易被人利用。
“我能乱说什么！”陈岩石丝毫不退让，“你知道京州市的副市长丁义珍吧？海子告诉我，丁义珍向京城的一个处长行贿一千多万！丁义珍有问题，这说明李达康也有问题！李达康有问题，齐文蔚能没问题吗？”
“海子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沙瑞金追问道。两人口中的海子则是陈岩石的儿子——陈海，44岁的正厅级干部，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按道理来说，陈海应该是不知道这个消息的。
“海子在京城的反贪总局有个同学叫侯亮平，是那只小猴子告诉海子的！”陈岩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仿佛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内幕。
“侯亮平？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人！”沙瑞金皱起眉头，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完全陌生。
“你不清楚也正常，他才副处级，不过我听他说他要被最高检下派到咱们省的反贪局当一个处长。”陈岩石解释道，声音中透露出对侯亮平的认可。“对了，小金子，你怎么能让那个祁同伟当你的大秘？我给你说，这个祁同伟背信弃义，见利忘义，当初他背叛了阳阳，和梁群峰的女儿梁璐在一起了，这个人非常坏！”
沙瑞金的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陈岩石对祁同伟评价如此之低，让他感到意外。“陈叔叔，您对祁同伟了解多少？”
“哼，我当然了解！”陈岩石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他当年在汉东大学读书时，和阳阳是恋人，后来为了攀高枝，抛弃了阳阳，转而追求梁群峰的女儿梁璐。梁群峰你知道吧，汉东省前任副书记，祁同伟就是靠着这层关系一步步爬上来的。这种人，品行不端，你可要小心！”
“那陈叔叔，您怎么不事先告诉我？”
“我怎么告诉你，你的电话还是我找高育良要的。”陈岩石的回答让沙瑞金一愣。
“高育良？您和他是什么关系？”沙瑞金追问道。
“也没什么关系，就是高育良过去从事政法工作时，我领导过他一段时间。”陈岩石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小金子，我给你说，这高育良是个好同志，他不贪财也不好色，不像那个齐文蔚，贪财又好色。你和高育良一定要联合起来，一起对抗齐文蔚，将他整倒！”
沙瑞金听罢，脑子里自动过滤掉关于陈岩石所说的齐文蔚的负面消息。陈岩石的建议虽然听起来有些天真，但在汉东与高育良联合或许不失为一个策略。
“行，陈叔叔，您的建议我记下了，我会慎重考虑。”沙瑞金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不过，这事得一步步来，不能操之过急。”
“对对，你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不能让齐文蔚钻了空子。”陈岩石的语气中透露出对沙瑞金的信任，“小金子，你是咱们汉东未来的希望，可别让我失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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