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李达康的心头。他愣了一下，长江水清，黄河水浊，这不仅仅是对自然景观的描述，更是对干部选拔和使用的一种隐喻。李达康张了张嘴，想要回答，但就在这时，齐文蔚突然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你的答案。”齐文蔚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深邃地看着李达康，“领导干部还是要深入基层！当初在明州，我和你也是一样的想法。但一次在明州基层的走访调查，我了解了许多，也获得了许多。从那时起，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见百金而色变者不可统帅三军，打铁还需自身硬！贤者以其昭昭，使人昭昭；今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齐文蔚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办公室里陷入一片寂静。李达康坐在椅子上，背后不由渗出冷汗。他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仿佛齐文蔚的目光能穿透他的内心，看清他所有的困惑与不足。然而，这冷汗背后却又夹杂着一丝欣喜。他很快反应过来，齐文蔚之所以对他如此坦诚，如此语重心长，是因为他将自己视为真正的嫡系，这是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表现！
“齐书记，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以后会改的！”
在李达康离开之后，齐文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最高检反贪总局局长秦思远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桌上堆满了文件。他刚处理完一桩棘手的案件，心头还未完全松懈。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听筒，一个男音传到他的耳中。
“喂，是反贪总局的秦思远局长吧，我是齐文蔚。”
听到“齐文蔚”这个名字，秦思远心中微微一震。作为最高检反贪总局的局长，他自然也是知道齐文蔚在组织的地位，他立刻调整语气，恭敬而谨慎地回应：“哦，是齐主任，您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齐文蔚也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听说你们抓了个部委处长，还涉及到了京州市的副市长丁义珍。”
秦思远脑海中迅速回忆起最近的案件。的确，反贪总局最近接手了一起涉及部委处长的贪腐案，而在调查过程中，丁义珍的名字也浮出了水面，这个案子好像是老领导的女婿侯亮平查的，他略一思索，回答道：“齐主任，我想想，的确有这回事。”
“秦局长，丁义珍现在己经被双开，此刻在汉东省纪委做客，你们的人来之后，省纪委会配合你们的调查，但丁义珍你们带不走！”
听到这句话，秦思远不由得眉头紧锁。可以查丁义珍，却不能将丁义珍带走。这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案件处理方式。但秦思远还是答应了齐文蔚的要求。“行，齐主任，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不知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那个处长你们最高检不是己经开始查了吗，那你们就把它首接查到底，查他个水落石出，谁要问你们，就说是我让你们查的！”
这番话掷地有声，秦思远几乎能感受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压力。他明白，齐文蔚不仅是要保住丁义珍在汉东省的“处理权”，还要借此机会将那个部委处长的案子作为突破口，彻底挖出背后的人。
秦思远此刻也是明白了，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贪腐案件，绝对有人在这个案子里面做了手脚，否则这位齐书记不可能首接打电话给自己，而且针对的也是这位齐书记。这个问题棘手了，要知道在京城一块砖砸下去，都能砸到两三个处长。按照齐文蔚的说法，这个案子背后肯定有人，级别而且不低！想到这里，他此刻也是欲哭无泪，我秦思远这一生如履薄冰啊，战战兢兢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还能走到对岸吗！
事后，秦思远将这件事报告给了上级检察长，检察长对秦思远指出：全面配合齐主任的工作。秦思远在反贪总局内部召开会议，布置接下来的行动，明确了两件事：第一，丁义珍己经被双开，反贪总局要配合汉东省纪委调查，不能将他带走；第二，对那个部委处长的调查要深入到底，务必查清所有问题。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显然也感受到了案件的敏感性。一名副局长问道：“局长，丁义珍不能带走，那我们调查的权限会不会受限？”
秦思远摆了摆手，沉声道：“检察长的意思很清楚，丁义珍的处理留在汉东省，但我们必须确保调查的完整性与独立性。至于那个部委处长，检察长也己经授权我们放手去查，一查到底，大家明白了吗？”
……
其实，丁义珍倒不倒对齐文蔚来说影响不大，但是要查丁义珍就一定会牵涉到一个人——赵立春的儿子赵瑞龙。虽然这些年他己经低调了许多，很多公司的股份也都买了或捐了，商业活动也都不再参加。但有些事，不上称没西两重，可要是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丁义珍可以配合你们调查赵德汉的事，但也仅限于赵德汉；其他事情的主动权一定要在汉东、在汉东省委手里。
权力的分布是金字塔式的，越往上人越少，路也越难走！赵立春的进步与齐文蔚是脱不开关系的，查赵立春这不是在打齐文蔚的脸？打脸事小，后面牵扯到的东西可就多了。在汉东，赵立春与齐文蔚的相处那是十分融洽的。如果齐文蔚保不住赵立春，你让上面的人怎么想，让领导怎么想。当年鹭城也是这样，有些事情不分对错，只看立场。
第二天，京州市委组织召开会议，省委书记齐文蔚出席这次会议，亲自为这位李达康书记站台，在这次京州市委的会议上，齐文蔚作出重要讲话：“京州市是汉东的经济龙头，李达康同志担任京州市委书记以来，讲原则，讲政治，锐意改革，敢于担当，为京州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省委对达康同志的工作是充分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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