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眼角泛红，眼神里满是控诉和羞愤，还有带着一点点委屈。
看见这个眼神，谢星澜己经大致知道了。
他眼神暗了下来，腿侧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倒是谢奶奶看见云栖这副表情，以为她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赶紧过去安抚云栖。
“栖栖，没事了，小妍他们己经联合饭店的老板将林峰这个混账送到派出所去了。”
她说着，发现谢星澜站在一旁不知道上前来安抚云栖，立马叫他：“星澜，栖栖最喜欢你了，你还不过来安抚一下栖栖？”
她话音刚落。
谢星澜试探性迈出了一步。
下一秒，云栖的声音响起。
“谢星澜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谢奶奶拍云栖背部的动作顿住了，谢星澜也僵在了原地。
病房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飘来的桂花香，在三人之间凝成一层透明的膜。
谢奶奶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回来，皱纹间藏着惊愕。
她看见云栖攥着被单的手指节发白，看见孙子下颌线绷成一道锋利的弧线。
他右臂纱布上渗出的血珠，正顺着指尖砸在地板上。
"栖栖啊..."老人试探着去碰小姑娘发抖的肩头，却被对方下意识躲开。
谢星澜站在光影交界处。
地面上他修长的影子，堪堪触到病床边缘。
他目光黑沉看着云栖，喉结滚动三次才发出声音："你..."
这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走廊传来推车碾过的声响，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
见谢星澜还站在原地。
云栖猛地抬头，泛红的眼尾像抹了胭脂，睫毛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泪珠。
"出去。"
这次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让病房温度又降了几分。
谢奶奶的银镯子磕在床栏上，"当"地一声清响。
老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明白了什么。
远处传来儿童病房的笑闹声，显得这里愈发寂静。
谢星澜最终退到门边，手指在金属把手上留下潮湿的指印。
"我在外面。"
他说。
关门声很轻。
“奶奶，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微微垂下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谢奶奶怔了怔，随即温和地点头，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好，奶奶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她的声音慈爱而包容，却又带着一丝隐隐的担忧，"要是想说话了，随时叫奶奶，啊？"
云栖轻轻"嗯"了一声，唇角勉强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
谢奶奶叹了口气，慢慢站起身。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
云栖己经偏过头望向窗外，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薄薄的金色，睫毛微微颤动，像是强忍着什么情绪。
门被轻轻带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嗒"。
病房彻底安静下来。
窗外，远处的树影被风拂过，沙沙作响。
云栖放任自己蜷缩起来，手指紧紧攥住被角，指节泛白。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那些曾经她错乱的记忆。
现在，她全都想起来了。
想起了曾经她讨厌谢星澜。
谢星澜也根本不是她的男朋友。
她究竟干了什么？这段时间。
呜呜……好想哭。
很快病房里传来云栖嚎啕大哭的声音。
病房外，谢星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臂的伤口隐隐作痛，血迹己经干涸，在T恤上凝结成暗红色的斑块。
他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表情。
门内传来女孩发泄的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磨着他的心脏。
谢奶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她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又看了看自家孙子，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星澜……"
谢星澜没有抬头，只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可怎么会没事？
他听着里面断断续续的抽泣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
他知道她在哭什么——她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想起了他们之间原本的关系，想起了她失忆时那些亲昵的依赖和撒娇……
而现在，她大概觉得羞耻、懊恼，甚至……厌恶。
谢星澜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早该料到这一天会来，可当它真的来临时，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好。
走廊的灯光冷白，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孤寂的影子。
他静静地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任由她的哭声一点点撕扯着他的神经。
谢星澜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底一片暗沉，像是压抑着某种汹涌的情绪。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病房的门，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停住，最终缓缓收回。
过了一会，云栖的主治医生来到了病房门口，听见里面的哭声。
医生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对谢星澜说："情绪波动是正常的，让她发泄出来反而好。"
谢奶奶忧心忡忡地凑近："医生，栖栖这样哭不会伤身体吧？"
"老人家别担心，"医生温和地解释，"记忆恢复时的情绪冲击很大，哭出来反而是种释放。"他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转向谢星澜："不过她现在需要静养，最好别受刺激。"
谢星澜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我明白。"
医生点点头准备离开，临走前又补充道："对了，你的伤口需要重新包扎，护士站就在转角。"
医生都发话了，谢奶奶也趁热打铁，急忙拉着谢星澜往护士站走，"快去处理，感染了怎么办！"
谢星澜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却在转角处突然停下。
他转头对医生说："麻烦您...开导开导她。"
医生会意地点头，轻轻推开病房门。
云栖正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听见开门声猛地抬头，红肿的眼睛里还噙着泪。
见是医生，她迅速抹了把脸，强作镇定。
"感觉怎么样？"医生走近，顺手拉过椅子坐下。
云栖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被单，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我...都记起来了。"
"嗯，这是好事。"医生温和地笑笑，"不过记忆恢复可能会带来一些...认知冲突。"
云栖的耳尖突然红了。那些她失忆时对谢星澜的亲昵举动，现在回想起来简首羞耻得想给自己几巴掌。
她无意识朝地面一瞥，就见地上几滴血。
她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出声：“这里为什么会有血？！”
“谁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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