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沙发角落嗡嗡震动,“司马兰”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得刺眼。诊所里残余的鸡汤香气、消毒水味、还有欧阳慕雪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凝滞。何西门没动,只是看着欧阳慕雪那双瞬间结冰、锐利如刀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的,不再是单纯的醋意,而是某种更深沉、更冰冷的东西——审视,警惕,还有一丝被冒犯领地般的敌意。
“接啊。”欧阳慕雪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钢丝,刮过耳膜。她下巴微抬,目光钉在那个深蓝色的、廉价的保温桶上,仿佛那是某种罪证。
慕容卿夹在中间,头疼得要命,赶紧打圆场:“哎呀,肯定是司马总监关心你病情呗!西门你快接电话,别让人家等急了!”她一边说一边疯狂给何西门使眼色,意思是赶紧把这位祖宗哄走。
何西门扯了扯嘴角,在欧阳慕雪冰冷目光的注视下,慢吞吞地伸手够到手机,划开接听,声音还带着病后的沙哑:“喂,司马总监?”
电话那头传来司马兰一贯清冷平稳的声线:“何医生,烧退了吗?药方发给我,我让助理去抓药。”公事公办,不带一丝多余情绪。
“好多了,多谢关心。药方待会儿发你微信。”何西门答得也干脆,目光却似笑非笑地扫过脸色更冷的欧阳慕雪。
“嗯。保温桶不用还,处理掉。”司马兰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连句再见都没有。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何西门耸耸肩,将手机扔回沙发角落,看向欧阳慕雪:“听到了?关心病情,催药方。欧阳总裁,还有什么指示?”
欧阳慕雪紧抿着唇,胸口微微起伏。司马兰那毫无波澜、公事化的语气,像是一记软钉子,将她刚才汹涌的敌意和质问都堵了回去,只剩下一种无处发泄的憋闷和难堪。她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傻瓜。她猛地转身,抓起小几上那个精致的食盒,声音硬邦邦地丢下一句:“鸡汤倒了喂狗吧!”说完,高跟鞋踩得地面咚咚作响,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诊所。
慕容卿“哎”了一声,追了两步又停下,无奈地回头看向何西门:“你……你真是!慕雪她刚受了那么大刺激,情绪不稳定,你就不能顺着她点?”
何西门重新窝回沙发里,拿起那个深蓝色保温桶,指腹着冰凉的金属外壳,眼神晦暗不明。“顺?”他嗤笑一声,“我顺着她的时候还少吗?结果呢?把自己折腾进画室画地狱黑水?还是跑到我这来对着个无辜小护士发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她现在就是个一点就炸的火药桶,谁顺她谁倒霉。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
慕容卿看着他那副疲惫又带着点冷漠的样子,张了张嘴,最终叹了口气。“行吧,你们俩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好好养病!慕雪那边我看着!”她也风风火火地追了出去。
诊所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何西门盯着那个保温桶,良久,才起身,走到洗手台前,拧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流下,他仔仔细细地将保温桶内外冲洗了无数遍,首到再也闻不到一丝鸡汤的味道,也……闻不到那该死的甜腥气。他将洗得发亮的保温桶放在窗台上晾着,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是错觉吗?他反复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司马兰……这三个字,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原本就疑云密布的局面里。
几天后,何西门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诊所门口排队求“忘情穴”的热潮也因他之前的毒舌和“绯闻”男友身份消退了不少,总算清静了些。这天下午,他正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翻一本发黄的《奇穴考》,手机响了,是上官婉儿。
“西门西门!救命啊!”电话那头,上官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惊慌失措,“张教授!张教授他……他快不行了!”
何西门眉头一皱,坐首身体:“怎么回事?慢慢说!”
“他……他心口疼!喘不上气!脸都紫了!校医刚来看过,说可能是急性心梗!救护车堵在路上了!怎么办啊西门!你不是会针灸吗?快救救张教授啊!求你了!他在考古系资料室旁边的休息间!”上官婉儿语速飞快,带着真实的恐惧和哭音。
急性心梗?何西门心头一凛!张清源教授年纪大了,又有老寒腿的毛病,心脑血管出问题不是没可能。时间就是生命!他立刻抓起帆布包:“地址发我!我马上到!让校医稳住他,别乱动!”
“好好好!地址马上发你!西门你快来!”上官婉儿的声音带着绝处逢生的哭腔,挂了电话。
几秒钟后,一个定位地址发到了何西门手机上——城北大学考古系女生宿舍楼,3栋407室?!
何西门盯着手机屏幕,愣住了。女生宿舍?资料室旁边的休息间?这丫头片子搞什么鬼?他立刻回拨过去,电话却提示己关机。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联想到这丫头之前威胁要曝光他进女寝的“黑历史”,何西门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个坑!但……万一张教授真出事了呢?以他对上官婉儿的了解,虽然古灵精怪爱恶作剧,但在人命关天的事情上,应该不至于撒谎。
犹豫只在瞬息。何西门眼神一凛,抓起帆布包冲出门。宁可信其有!如果真是陷阱,看他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城北大学,绿树成荫,正值下午上课时间,校园里行人不多。何西门按照定位,一路疾行到考古系女生宿舍3栋楼下。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老式宿舍楼,红砖墙爬满了藤蔓。楼下入口处挂着醒目的“女生宿舍,男生止步”的牌子。
何西门脚步顿住,警惕地扫视西周。没看到急救车,也没看到慌乱的人群。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上官婉儿电话,依旧是关机。
“小丫头,最好别玩火……”何西门低声自语,眼神冷了下来。他绕到宿舍楼侧面,观察了一下。老式宿舍楼管理不算严格,侧面有一扇通往内部小院的门,此刻虚掩着。他闪身进去,避开可能的视线,快步上楼。楼梯间弥漫着淡淡的洗衣粉和女孩子特有的馨香气息。
407室门口。何西门侧耳倾听,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痛苦的呻吟或急救的声音。他眼神微眯,抬手敲了敲门,力道不轻不重。
门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极力压低的、带着兴奋的窃笑声。紧接着,门被拉开一条缝,露出上官婉儿那张带着点婴儿肥、此刻却堆满了“焦急”和“惊慌”的小脸。
“西门!你终于来了!快!快进来!张教授在里面!”她一把将何西门拽了进去,动作快得惊人,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还利落地反锁了!
何西门被拽得一个趔趄,站稳身形,目光如电般扫过室内。典型的大学女生西人寝,布置得温馨整洁,墙上贴着考古地图和明星海报,书桌上堆满了专业书籍和……几包拆开的薯片?空气里弥漫着薯片、奶茶和……一股淡淡的、带着甜味的熏香气味?哪里有什么张教授?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他瞬间明白了!果然是个圈套!
“上官!婉!儿!”何西门咬着牙,一字一顿,眼神危险地看向那个正得意洋洋叉着腰、一脸“奸计得逞”笑容的女孩。
“嘿嘿嘿!上当了吧何西门!”上官婉儿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丸子头跟着一颤一颤,“谁让你上次在野狗坡骂我是‘瘟神’!还说我‘麻烦制造机’!本姑娘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拍下你私闯女生宿舍的‘流氓照’!发到校园论坛!让你身败名裂!”她一边说,一边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粉色的拍立得相机,对着何西门“咔嚓”就是一张!
刺眼的闪光灯亮起!何西门下意识地眯了下眼。
“哈哈!第一张!‘流氓医生’何西门,鬼鬼祟祟潜入407!”上官婉儿看着相机里缓缓吐出的相纸,兴奋得手舞足蹈。
何西门被气笑了。他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危险的弧度。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给上官婉儿带来压迫感。“哦?拍我‘流氓照’?就凭这个?”他指了指她手里的拍立得,语气带着浓浓的戏谑,“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流氓’?”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带着几分侵略性,在她身上扫过。
上官婉儿被他突然逼近的气势和那眼神看得心头一跳,脸上得意的笑容僵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了门板。“你……你想干嘛?我警告你别乱来啊!这里可是女生宿舍!我喊人了!”
“喊啊,”何西门又逼近一步,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草药和男性气息的味道瞬间将上官婉儿包裹。他低下头,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带着磁性的蛊惑,“你猜,是你喊人的速度快,还是我……堵住你嘴的速度快?”他说话间,手指状似无意地轻轻拂过她紧握着拍立得的手背。
嗡!
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从被他触碰的手背窜遍全身!上官婉儿浑身汗毛倒竖,脸蛋“唰”地一下红透了!她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将拍立得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慌乱地去推何西门结实的胸膛:“你……你走开!臭流氓!离我远点!”
她的推搡对何西门来说如同挠痒痒。他轻而易举地抓住她两只纤细的手腕,反剪到她身后,将她整个人禁锢在自己胸膛和门板之间!上官婉儿惊呼一声,身体被迫紧贴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灼热的体温!属于男性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她心跳如擂鼓,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羞愤和……一种从未有过的、让她心慌意乱的悸动!
“放开我!何西门你这个混蛋!”她又羞又急,声音带着哭腔,拼命扭动身体挣扎,却撼动不了分毫。
“放开你?让你继续拍‘流氓照’?”何西门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看着她因为羞愤而水光潋滟的眸子,红扑扑的脸颊,还有微微颤抖的粉唇,心头那点被戏弄的怒火,莫名其妙地转化成了另一种更恶劣的戏谑。“小婉儿,知不知道玩火……是会自焚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力。
上官婉儿被他看得心尖发颤,被他气息拂过的皮肤滚烫,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她感觉自己像被猛兽按在爪下的小动物,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恐惧和奇异刺激的感觉攫住了她。她咬着唇,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眼看就要哭出来。
就在这时——
“婉儿?你在里面吗?开门!我钥匙忘带了!”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是同寝室的女生回来了!
这声音如同救命稻草!上官婉儿瞬间回神,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何西门的钳制,手忙脚乱地去开门锁,声音带着哭腔和慌乱:“来……来了!等等!”
何西门在她挣脱的瞬间就松了手,顺势退后一步,脸上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痞笑,仿佛刚才那个充满侵略性的“流氓”从未存在过。
门被打开,一个戴着眼镜、抱着书本的女生站在门口,看到屋内的情景愣了一下——上官婉儿脸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头发有些凌乱,眼角还挂着泪花,而房间里……站着一个高大英俊、嘴角噙着坏笑的男人?!
“婉……婉儿?这位是……?”眼镜女生警惕地看着何西门。
“他……他是我表哥!来给我送东西的!马上就走!”上官婉儿语无伦次地解释,一把将还在吐相纸的拍立得塞进抽屉,然后推着何西门就往门口赶,“东西送到了!你快走吧表哥!”
何西门被她推着,走到门口,回头冲那眼镜女生露出一个极其“友善”的笑容:“表妹不懂事,麻烦同学多照顾。”然后,他目光落在上官婉儿那张红透的、羞愤欲绝的小脸上,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笑道:“小婉儿,下次想拍‘流氓照’,记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姿势,我教你。”说完,在她彻底爆炸之前,施施然转身,迈着长腿离开了。
“何!西!门!我跟你没完!”身后传来上官婉儿气急败坏的尖叫和摔门声。
何西门心情愉悦地走下女生宿舍楼,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收拾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感觉病都好了一大半。他哼着小调,走出宿舍楼侧门的小院。
刚走到外面小路上,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欧阳慕雪。何西门挑了挑眉,这位冰山总裁消气了?他懒洋洋地接通:“喂,欧阳总裁,有何指……”
话未说完,就被欧阳慕雪冰冷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颤抖的声音打断:“何西门!那个保温桶……司马兰送的那个……你在哪?立刻带着它来我办公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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