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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万花丛中“累”:阅尽美色心茫然西门夜观星象思归期

 

诊所的门轻轻合拢,隔绝了欧阳慕雪最后那句轻飘飘的“路上小心”,也隔绝了门外沉沉的夜色。冰冷的空气里,独属于她的清冷雪松香混合着泪水的微咸,如同看不见的丝线,缠绕在何西门心头,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沙发——那里曾躺着高烧昏沉的自己,也曾蜷缩着醉酒后脆弱哭泣的司马兰。视线掠过窗台——深蓝色的保温桶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像一只沉默的告密者。最后,定格在墙角那个被欧阳慕雪合上、却未曾带走的深灰色行李箱上。它像一个突兀的句点,钉在这段纷乱喧嚣的都市篇章末尾。

累。

一股深沉的、源自灵魂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过西肢百骸,淹没了连日来被惊险、猜疑、愤怒和若有似无情愫刺激得高度紧绷的神经。他并非铁打的身躯,连番的施针救人、斗智斗勇、追查线索,早己耗尽了心力。而此刻,看着这间承载了太多短暂相遇与骤然离别的小小诊所,看着那些或明艳、或清冷、或狡黠的容颜在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和……厌倦,悄然滋生。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呵。

何西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沾了一身的麻烦、情债、还有那甩不掉的致命毒素印记,倒是真的。欧阳慕雪锁骨下的三点暗红,司马兰臂弯深处的淡青螺旋,周雅雯后颈那抹几乎隐形的圆点……还有慕容卿失联前明媚的笑脸和那张附着毒素的“遗忘之堡”邀请卡……如同一张张冰冷的标签,贴在他混乱的记忆里。阅尽美色?他此刻只觉得心头空落落的,像是被一场繁华的盛宴掏空了所有热情,只剩下杯盘狼藉后的冷清与疲惫。

他需要离开这里。不是逃避,而是为了……归期。

欧洲。遗忘之堡。L. de V. 。

一切的答案,都在那片未知的迷雾之后。慕容卿在那里,欧阳慕雪执意要去的地方也必然凶险重重。他必须去,为了找回失联的她,也为了斩断缠绕在她们身上的毒网。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回一趟“根”。

何家老宅。那个坐落在江南烟雨水乡深处、几乎与世隔绝的古镇。那里有他从小长大的青石板路,有弥漫着陈旧药香的祖屋,还有……或许能解开他身上这“一气化三清”针法更深层秘密、以及那些诡异印记线索的唯一可能——他的二爷爷,何家上一代针法的真正守护者,一个脾气古怪、常年闭关、据说己窥得几分“气”之真意的老人。

两日后,江南,枕水镇。

晨曦微露,薄雾如纱,轻柔地笼罩着蜿蜒的河道、古老的石桥和鳞次栉比的白墙黛瓦。乌篷船摇橹的欸乃声,妇人浣衣的捣杵声,还有早市隐约的吆喝,共同织就了一曲宁静悠远的江南晨曲。空气里弥漫着的水汽、草木的清香和若有似无的……淡淡的陈旧药材气息。

何西门踩在熟悉的、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路上,破旧的帆布包随意地挎在肩头,步履却比在都市时轻快了许多。远离了钢筋森林的喧嚣和无处不在的危险气息,这座沉睡的古镇像一剂温和的安神散,悄然抚慰着他紧绷的神经。他贪婪地呼吸着带着水乡特有的清甜空气,连日来的疲惫似乎被这温润的水汽涤荡掉了几分。

穿过几条幽深的小巷,绕过几棵枝叶繁茂的古樟树,一座临河而建、门楣上挂着“悬壶济世”旧木匾的老宅出现在眼前。木门虚掩着,门环上铜绿斑驳。

何西门推门而入。熟悉的、混合着陈年木料、晒干草药和淡淡艾灸烟气的味道扑面而来,瞬间将他拉回久远的童年时光。院子不大,青砖铺地,墙角几丛翠竹长得郁郁葱葱。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褂、头发花白稀疏、正佝偻着背在竹筛上翻晒草药的老头闻声抬起头。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老头眯缝着眼,看清是何西门,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随即板起脸,用浓重的吴侬软语骂道,“翅膀硬了?一跑就是好几年!电话没一个!信没一封!老头子我还以为你死在外头了呢!”

这便是何西门的二爷爷,何守拙。名字守拙,脾气却一点不“拙”,古怪得很。

何西门咧嘴一笑,那玩世不恭的痞气在老人面前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只剩下晚辈的亲近。“哪能啊二爷爷,我这不是惦记着您老的‘九蒸九晒’何首乌,回来打秋风了嘛!”他熟稔地走过去,拿起旁边的竹耙,帮着翻动筛子里的草药。

“哼!油嘴滑舌!”何守拙哼了一声,倒也没阻止,自顾自地拿起一个小药杵捣着石臼里的药材,动作看似缓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说吧,惹上什么大麻烦了?一脸晦气相,隔着二里地都能闻见!”

何西门翻动草药的手微微一顿。果然瞒不过这老狐狸的眼睛。他放下竹耙,走到二爷爷身边,蹲下身,神色难得地郑重起来:“二爷爷,是遇到点……邪门的事儿。想跟您请教请教‘一气化三清’针法里,关于‘气感邪祟,针镇异源’的那几篇。”

何守拙捣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眼皮都没抬:“那几篇?老祖宗留下的玄乎话,当个故事听听就得了。你小子心浮气躁,针法火候还差得远,少琢磨这些虚头巴脑的。”

“不是虚的,二爷爷。”何西门压低声音,将自己最近的遭遇——欧阳慕雪的印记与疯狂,司马兰的印记与毒素波动,周雅雯的印记,甚至慕容卿失联的“遗忘之堡”和那诡异的毒素残留——隐去了具体人名和敏感细节,但核心的印记形态、毒素气息和针法压制的过程,都清晰地描述了一遍。

随着他的讲述,何守拙捣药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完全停了下来。他放下药杵,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他浑浊的老眼锐利地盯着何西门,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灵魂深处沾染的东西。

“你说……印记?”何守拙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久远的沉重,“不同的样子?位置靠近心窍、经络节点或髓海?伴有阴寒邪毒之气,能惑乱心神,引动宿惧?”

“对!”何西门用力点头,“我用‘一气化三清’中的‘镇神’针路勉强压制过,但感觉……治标不治本,那东西根深蒂固,像是……种在身体里的‘种子’!”

何守拙沉默了。他佝偻着背,久久地凝视着院子里那几丛翠竹,浑浊的眼里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震惊,有追忆,更有一种深沉的……忌惮。

“种子……嘿……好一个‘种子’……”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转过头,看向何西门,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一丝怜悯?

“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他叹了口气,“这东西……比你想象的更古老,更邪门。它不叫什么印记,在老祖宗留下的残篇里,它叫‘蚀心烙’。”

“蚀心烙?”何西门心头一凛。

“嗯。”何守拙点点头,神色凝重,“据残篇所载,此乃上古邪术,非人力所能为。以特殊法门凝练天地间至阴至邪之气,辅以秘药异虫,化为无形之‘烙’,种入人身关键窍穴。蚀心烙一旦种下,如同附骨之疽,随气血流转,潜移默化侵蚀宿主心神精元。轻者神思恍惚,宿疾频发;重者心神尽丧,沦为傀儡!且形态不一,位置诡谲,极难根除!唯有以精纯浩然之气,配合特殊针法,或可暂时压制,延缓其发作……”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何西门,“你用的‘镇神’针路,算是摸到了点皮毛,但远远不够!那点‘气’,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

蚀心烙!傀儡!

何西门背脊窜起一股寒意!这名字,这描述,比他想象的更加恐怖!慕容卿、欧阳慕雪她们……岂不是都成了潜在的……傀儡?

“可有解法?”何西门急切追问,声音发紧。

何守拙摇摇头,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仿佛每一道沟壑里都刻满了无能为力的沧桑。“残篇语焉不详,只提及此术极阴毒,施术者必遭天谴。至于解法……”他叹了口气,“或许,找到种下这‘烙’的源头,毁其根本,方能解之?又或许……需要传说中的‘引魂针’配合‘三昧真火’?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他摆摆手,显然不抱希望。

引魂针?三昧真火?何西门眉头紧锁,这些名字他闻所未闻。二爷爷口中的线索,反而将前路指向了更深的迷雾和绝望。

“源头……”何西门咀嚼着这个词,眼神锐利起来,“二爷爷,您可曾听说过……‘遗忘之堡’?或者一个叫L. de V.的人?”

“遗忘之堡?L. de V.?”何守拙茫然地摇摇头,“没听过。洋人的玩意儿,老头子不懂。”

线索似乎又断了。沉重的无力感再次袭来。

何守拙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底的沉重,沉默了片刻,拄着药杵颤巍巍地站起身。“跟我来。”他佝偻着背,朝后院那间他常年闭关的、散发着浓郁陈腐药香的小屋走去。

小屋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古旧的线装书、发黄的药方和形态奇特的药材标本。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岁月的气息。何守拙在一个落满灰尘的樟木箱子前停下,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打开了箱子。

他在箱底摸索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狭长木匣。他吹掉木匣上的灰尘,动作缓慢而珍重地打开。

木匣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张泛黄得厉害、边缘己经破损的旧照片,和几张同样发黄、用毛笔写着密密麻麻小楷的残破纸片。

何守拙拿起那张旧照片,用枯槁的手指仔细拂去上面的浮尘,递给何西门。“看看这个。”

何西门接过照片。照片似乎是几十年前拍的,黑白影像己经有些模糊。背景像是一处光线昏暗的古老建筑内部,石壁上刻满了看不懂的繁复纹路。照片中央,并肩站着三个人,都穿着旧式的长衫。

左边一人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手中拈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似乎对准了镜头,带着一种无形的锋芒——正是何西门记忆中祖父年轻时的模样!

中间一人身材高大,笑容豪迈,手中托着一个造型古朴的罗盘——何西门不认识。

而右边那人……何西门的目光猛地一凝!

那人身形瘦削,侧着脸,似乎在凝视着石壁上的纹路。而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赫然有三道极其细微、呈品字形排列的——暗红色点状印记!与他当初在欧阳慕雪身上看到的,如出一辙!

“这……这是谁?”何西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指着照片上那个有印记的人。

何守拙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追忆和痛楚。“你爷爷的结义兄弟……也是当年……唯一活着从那地方回来的人。”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带回了关于‘蚀心烙’的零星记载,也带回了……这个。”他指了指那人锁骨下的印记,“回来后不久,他就……疯了。在一个雨夜,跳进了镇外的寒潭。尸骨无存。”

寒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何西门捏着照片的手指冰凉!

爷爷的结义兄弟!也身负印记!最终疯癫自尽!

这蚀心烙的恐怖,远超他的想象!而照片的背景,那刻满诡异纹路的石壁……是否与欧洲的“遗忘之堡”有关?

“那地方……是哪里?”何西门追问,心提到了嗓子眼。

何守拙却缓缓摇头,将照片和那几张残破的纸片重新包好,放回木匣,锁上箱子。他佝偻着背,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忘了它吧,小子。”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疲惫,“那不是你能碰的东西。你爷爷拼了命把你爹送出这潭浑水,不是让你再跳回来的!拿着你的针,去治该治的病,找个安生地方过日子……离那些印记,远点!”

他不再看何西门,拄着药杵,步履蹒跚地走出小屋,重新坐回院中的竹凳上,拿起药杵,有一下没一下地捣着石臼里的药材,发出单调沉闷的“咚……咚……”声,仿佛要将所有的秘密和恐惧,都捣碎在这日复一日的枯燥里。

何西门站在昏暗的小屋中,手里仿佛还残留着旧照片粗糙冰冷的触感。爷爷结义兄弟锁骨下那三点刺目的暗红,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烫在他的脑海里。疯癫,自尽……这就是蚀心烙最终的归宿?欧阳慕雪、司马兰、慕容卿……她们也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如同毒藤缠绕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二爷爷那句“离那些印记,远点!”带着沉甸甸的恐惧和无力,在耳边嗡嗡作响。

真的能远离吗?

慕容卿失联在“遗忘之堡”,生死未卜。

欧阳慕雪执意飞往欧洲,踏入未知的凶险。

司马兰臂弯深处的螺旋印记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

还有周雅雯后颈那抹淡青……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是他何西门卷入这场漩涡时,不知不觉背负起的责任。更何况,那蚀心烙的阴影,是否早己悄然笼罩了他自己?野狗坡的粉尘,周福生庄园的气息……他是否也早己在无知无觉中被“标记”?

远离?何其可笑!

何西门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尖锐的刺痛感强行驱散了心头的寒意和茫然。他深吸一口小屋中陈腐却带着药香的空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恐惧解决不了问题,绝望只会加速灭亡。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迎上去!找到源头,毁掉它!为了那些被困在毒网中的女子,也为了……斩断可能缠绕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锁着秘密的樟木箱,转身大步走出小屋。院中,二爷爷依旧佝偻着背,机械地捣着药,那“咚……咚……”的声音,像是为一段尘封的悲剧敲响的丧钟,也像是一种无言的催促。

何西门没有打扰老人。他回到自己幼时居住的、如今布满灰尘的东厢房,简单收拾了一下。夜色渐深,水乡的夜静谧得能听到河水轻拍石岸的声音。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一股带着水汽的凉风涌入。

他斜倚在窗边,仰头望向深邃的夜空。古镇的光污染极少,墨蓝色的天幕上,星河璀璨,浩瀚无垠。北斗七星高悬,勺柄指向北方。而更遥远的西方天际,几颗星辰的光芒显得有些黯淡,仿佛被无形的阴翳笼罩。

欧洲,就在那个方向。

遗忘之堡,L. de V.,蚀心烙的源头……都在那片星辰之下。

何西门静静地凝望着那片星域,深邃的眼眸里映照着万千星光,也沉淀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连日来的奔波惊险,与各色女子的纠葛牵绊,阴谋的阴影,生死的重压……所有的喧嚣与疲惫,在这一刻星河之下,仿佛都被涤荡一空,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清醒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阅尽美色心茫然?

不。

此刻,他心中没有丝毫茫然。只有一条清晰得如同星轨般的路——向西,去欧洲,找到那座城堡,揪出幕后之人,毁掉蚀心烙的源头!将慕容卿带回来,阻止欧阳慕雪踏入陷阱,解开司马兰和周雅雯身上的枷锁!

归期?

他凝视着北斗的勺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冽而坚定的弧度。

待星河倒转,毒瘴尽散之日,便是归期!

就在这时——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破了夜的宁静。是一个陌生的欧洲号码。

何西门眼神一凝,迅速接通,声音低沉:“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带着明显变声器处理痕迹、分不清男女的怪异声音,说的却是流利的中文:

“何神医,星夜兼程,想必旅途劳顿?不必惊讶,我们知道你在水乡。想找慕容卿?想救你的冰山总裁?想知道蚀心烙的秘密?很好……‘盛宴’即将开席。带上你的针,来‘遗忘之堡’。记住,你只有……七十二小时。迟到的话……”那声音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低笑,“……就等着给她们收尸吧。地址和‘请柬’,随后奉上。”

咔哒。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何西门握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缓缓抬起头,再次望向西方那片被阴翳笼罩的星域,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要穿透无尽的时空,锁定那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古老城堡。

七十二小时。

遗忘之堡。

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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