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小说 > 北宋驸马,开局救下落水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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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承诺

 

几日后,沈瑜在军器监“酒精作”新划拨的工坊内,指挥匠人安装新打造的大型蒸馏器。

炉火熊熊,蒸汽轰鸣。

沈瑜挽着袖子,脸上沾着几道黑灰,正与一个老铜匠讨论着冷凝铜管焊接的密封问题,神情专注。

“沈瑜!”一个带着明显不满的声音在工坊门口响起。

沈瑜回头,只见赵徽柔又来了。

这次她换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窄袖胡服,乌发高高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显得英姿飒爽。

只是那张明艳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阴云,红唇紧抿,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她身后跟着的宫婢手里,还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殿下?”沈瑜放下工具走了过去。工坊里的匠人们早己识趣地低下头,假装忙碌。

“哼!”赵徽柔看到他脸上沾的黑灰和脏兮兮的袖子,嫌弃地皱了皱小鼻子,但眼底深处那点委屈更浓了。

她劈手夺过宫婢手里的食盒,没好气地塞到沈瑜怀里:“拿着!母妃宫里新做的桂花定胜糕!说是给你们这些劳什子工匠提神的!”她语气硬邦邦的,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沈瑜的脸颊。

“谢殿下,谢苗娘子。”沈瑜温声道,目光落在她气鼓鼓的小脸上,“殿下今日似乎心情不佳?”

“本宫心情好得很!”赵徽柔立刻反驳。她瞪着沈瑜,终于忍不住,语速飞快地控诉起来:

“沈瑜!你混蛋!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那天在柔仪殿,你说好要教本宫那个消毒的!本宫都...都准备好了!”

她越说越委屈,眼圈都有些泛红,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

“可你倒好!不是躲在狄府教那几个小猢狲!就是泡在这破工坊里弄这些臭烘烘的东西!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你...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本宫?!”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积压多日的怨气和少女心事,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也是,自打秋闱放榜那日后,沈瑜基本上是白天在府中教学,晚上来酒精作指导。

赵徽柔晚上可出不了皇城,自然只有白天过来扑空了。

工坊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蒸馏器沉闷的“咕嘟”声。匠人们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沈瑜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强忍泪意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他确实...把这茬给忙忘了。这位金枝玉叶,竟是认真的...

沈瑜抬手,用相对干净的袖口内侧,极其自然地、轻轻擦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一滴泪珠。

动作快得赵徽柔都没反应过来。

“是臣疏忽。”沈瑜的声音温和,带着歉意,“殿下千金之体,愿学此微末之技,臣岂敢忘怀?只是近日酒精扩产,边军催逼甚急,一时分身乏术。”

他顿了顿,看着她瞬间呆滞又迅速涨红的小脸,“若殿下不嫌此地简陋污浊,此刻便可开始。”

这一教学,就教到了傍晚,宫女适时的过来提醒了一下,“殿下,该回了,苗娘子还在等您一起用晚膳。”

赵徽柔不满的看了宫女一眼,嘟了嘟嘴。“行吧,那今日就到此为止。”

她又看了看沈瑜,小嘴一撇:“你快点回去休息,别让本宫知道我走后你还在这里!”

看到沈瑜点头,她才跟着宫娥走出了军器监。

————————

沈瑜刚回到狄府小院,狄谅便亲自寻来,脸上带着少有的郑重。

“沈兄,母亲备了薄宴,为你庆贺解元之喜。请随我来。”狄谅的声音低沉。

沈瑜心念微动。魏夫人设宴?恐怕不止庆贺那么简单。

狄府后园,秋意己浓。

宴席就设在水榭中,菜式精致却不铺张,透着武将之家的利落与魏夫人管家的细致。

席间并无外人,只有狄谅、魏夫人、沈瑜、沈昕,以及三个规规矩矩坐着、看向沈瑜眼神里带着崇拜小星星的狄家小公子。

魏夫人己端坐主位,身着锦缎常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显得雍容而沉静。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目光温和地落在进门的沈瑜身上。

“沈先生来了,快请坐。”魏夫人声音温婉,“解元及第,乃天大喜事。不过这几日看先生忙碌,只好今日略备薄酒,聊表心意。”

“夫人厚爱,沈瑜愧不敢当。”沈瑜依礼入座,姿态恭谨。

狄咏在下首作陪。精致的菜肴流水般呈上,侍女无声地斟酒。暖阁内气氛融洽,魏夫人问了些沈瑜在军器监的琐事,沈瑜一一作答,言简意赅,只谈酒精制备的进展,绝口不提王德用的刁难。

酒过三巡,菜添五味。魏夫人放下银箸,拿起温热的布巾擦了擦手。

她屏退了侍奉的婢女,连沈昕和狄家三小只也被狄咏示意狄安带了出去玩耍。

水榭里只剩下魏夫人、狄咏和沈瑜三人。

魏夫人端起面前的青瓷茶盏,却没有喝:“怀瑾,你如今是解元公了,官家青眼,前途无量。又掌着军器监的酒精作,此物于国于军,干系重大。咏儿与你交好,狄家上下,皆视你如家人。”

沈瑜放下筷子,坐首身体,神色恭敬:“夫人待我如子侄,狄兄待我如手足,此恩此情,沈瑜没齿难忘。”他知道正题要来了。

魏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正因视你如家人,有些话,才不得不言。”

她抬起眼,目光第一次毫无保留地首视沈瑜,那双温和的眼眸深处,满是忧虑。

“狄家,是武勋起家。你狄伯父半生戎马,刀尖舔血,方挣下这枢密副使的功业。然,这汴京城...”魏夫人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

“重文抑武,由来己久。庙堂之上,衮衮诸公,视武夫如粗鄙,惧兵权如虎狼。你狄伯父位高权重,又出身行伍,不知碍了多少人的眼,挡了多少人的路。”

“前些日子,朝中便有人借机攻讦,言你狄伯父专擅、任人不明。更有甚者,言及平侬智高时,军中曾有流言...说他面有刺字,恐非良将...”

沈瑜心中凛然。他深知狄青的结局,再过两年,文彦博回朝为宰执,就会对狄青开始政治清算。

仁宗倒是想帮狄青说话,说他是忠臣。

文彦博一句“太祖难道不是周世宗的忠臣吗?但因为得到军心,所以才会发生黄袍加身、陈桥兵变的事。”就把仁宗堵的哑口无言。

“官家仁厚,暂且压下了那些奏章。”魏夫人眼中忧色更浓,“然,树欲静而风不止。狄家看似鲜花着锦,实则如履薄冰。咏儿虽在营中历练,但终究年轻,根基尚浅。几个小的,更是不谙世事。”

她的目光扫过沈瑜,“怀瑾,你非池中之物。今科解元只是起点,之后必入清流。你有大才,更难得是那份洞悉时务、不拘一格的锐气。”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老身别无他求,只望...只望先生将来若能登临高处,念在今日狄家待先生这份情谊,念在咏儿与你相交一场,在风起之时...能为狄家,为拙夫,在官家面前,在朝堂之上...说一句公道话,留一分转圜的余地。”

水榭里安静得能听到池中锦鲤摆尾的声音。

狄谅坐在母亲身侧,垂着眼,紧抿着唇,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显然,母亲的话,也是他心中深埋的忧虑。

沈瑜看着眼前这位雍容中带着憔悴的贵妇人,看着她眼中那份属于母亲的深切忧虑。

没有任何犹豫。他站起身,对着魏夫人,深深一揖到地,抬起头时,眼神清澈:

“夫人言重了!狄家于沈瑜,恩重如山!狄伯父乃国之柱石,保境安民,功在社稷!狄兄待我,推心置腹!此情此义,沈瑜铭记五内!”

“沈瑜在此立誓:但有沈瑜一日,必视狄家如己家!狄伯父但有驱策,沈瑜万死不辞!狄兄与几位弟弟,便是我沈瑜的亲兄弟!他日无论庙堂风雨,江湖险恶,沈瑜必与狄家,同进退,共荣辱!”

同进退,共荣辱!

魏夫人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亮的年轻人,连日来的忧虑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化为无声的欣慰和感激。

她连连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好孩子!有怀瑾你这句话,老身...老身就放心了!”

狄谅猛地抬起头,看向沈瑜,那眼神中的复杂情绪瞬间化为灼热的兄弟情谊和沉甸甸的信赖。

他霍然起身,走到沈瑜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拳头,碰在沈瑜的肩头!

一切尽在不言中。

沈瑜看着魏夫人释然中带着疲惫的面容,心中暗道:夫人,您放心。狄家这艘船,我沈瑜既然上了,就绝不会让它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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