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小说 > 深渊凝视:异手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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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七号实验体

 

孩童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像风中残烛,微弱却执着地穿透管道内厚重的黑暗和尘埃。每一次抽泣都仿佛带着无形的钩子,牵扯着我右臂深处那混乱狂暴的意志。它不再仅仅是“哀求”,更像是一种源自本能的、无法抗拒的**共鸣**。肩胛骨上骨刀带来的冰冷麻痹感似乎也被这声音扰动,黑色血管般的纹路蠕动得更快了。

“在那边…”我声音嘶哑,汗水混合着灰尘滑落,浸湿了绷带。右手的食指固执地指向那条最幽深、仿佛能吞噬光线的支路管道。

苏媛用手电光扫过去,光束在狭窄的管道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却照不透尽头那片浓稠的黑暗。甜腥味更加浓郁了,混杂着铁锈和一种…陈年药水的气息。

“你确定?”苏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恐惧和谨慎,“那声音…感觉…很不好。”

“不确定,”我艰难地喘了口气,骨刀每一次随着呼吸的起伏都带来钻心的剧痛,“但它(右手)…很确定。而且,守门人迟早会找到我们,这东西…”我示意了一下肩胛骨的骨刀,“就是个灯塔。”

想到守门人那闪烁着红光的机械义眼和恐怖的蛮力,苏媛打了个寒颤。她咬咬牙,眼神变得坚定:“好,走!但小心点,跟在我后面。”

她率先爬向那条支路,动作尽量放轻。我紧随其后,每一次挪动都牵扯着伤口和混乱的右臂。爬行中,我注意到管道壁上有些异常——不再是均匀的锈迹和灰尘,而是出现了大片大片黏腻、半干的深褐色污渍,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爬行后留下的粘液痕迹干涸而成。甜腥味正是来源于此。而在某些地方,坚硬的金属管壁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非人的爪痕!那爪痕巨大,带着撕裂金属的蛮力,绝非人类所能为。

这景象印证了笔记中关于7号实验体“现场残留大量非人抓痕及未知粘液”的描述。苏媛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用手电仔细照看一处爪痕,低声道:“这痕迹…像是某种节肢动物和爬行类的混合体…但力量大得惊人。”

啜泣声越来越清晰了。不再是模糊的回音,而是真真切切地从一个方向传来,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爬过一个近乎垂首的弯道后,前方豁然开朗。支路管道连接到了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像是一个废弃的管道维修间。手电光扫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堆积如山的、各种扭曲变形的金属废弃物——断裂的管道、压扁的通风扇叶、被撕扯成麻花状的钢筋。这里仿佛经历了一场狂暴的拆迁。

而在这些金属废墟的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

那是一个穿着早己看不出原色、破烂不堪的儿童病号服的小女孩。她背对着我们,瘦小的肩膀随着啜泣而剧烈抖动。她的头发稀疏枯黄,乱糟糟地披散着。最令人心悸的是,她在外的手臂和小腿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半透明的灰白色,皮肤下隐约可见暗色的、如同树根般盘踞的血管纹路。甜腥味正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得令人窒息。

她就是7号!那个三十年前在隔离室“神秘消失”的实验体!她竟然一首活在这不见天日的管道深处?!

我的右手猛地一颤!不再是急切,而是一种剧烈的、近乎痉挛般的震颤!它传递出一种极端复杂混乱的情绪:渴望、恐惧、亲近、排斥…仿佛遇到了同源又截然不同的存在!肩胛骨上的骨刀也骤然变得冰冷刺骨,绿光闪烁的频率加快,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加速向我的颈部和心脏方向蔓延!剧痛和麻痹感瞬间加剧!

“小…小妹妹?”苏媛试探着,声音放得极轻极柔,试图不惊扰她,“你…还好吗?”

啜泣声戛然而止。

那个小小的身影猛地僵住。接着,她以一种非人的、关节反折般的诡异姿态,缓缓地、一点一点地转过了头。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一张属于孩童的脸,却布满了不属于孩童的沧桑和痛苦。她的脸颊深陷,嘴唇干裂苍白。然而,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她的眼睛!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粹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蠕动的**深渊**!就像是照片中那双眼眸的终极形态!深邃、黑暗、无边无际,仅仅是与之对视,就感觉自己的意识要被吸入、撕碎、溶解!

“啊——!”苏媛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踉跄后退,撞在冰冷的管道壁上。

我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右臂中的“深渊之触”意志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既像臣服,又像挑衅!

小女孩(或者说,拥有小女孩躯壳的某种存在)那深渊般的“眼睛”漠然地扫过苏媛,最后定格在我的身上,准确地说是定格在我肩胛骨上那把散发着惨绿光芒的骨刀上。

她干裂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完全不像孩童:

“标记…猎犬的…牙齿…”

她认出了骨刀!

紧接着,她的目光移向了我无力垂着的、皮肤开裂渗出荧光粘液的右手。那深渊般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是怜悯?是嘲弄?还是看到同类残破的悲哀?

“容器…新的…容器…”她嘶哑地低语,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入耳膜,“也被…束缚…被…污染…”

她缓缓抬起一只同样呈现灰白色、血管盘踞的小手,指向我肩胛骨的骨刀。她的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关节都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拔掉…它…”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本能的命令感,“猎犬…会…找到…吃掉…”

“拔掉?”苏媛惊疑不定,“不行!它扎得很深,强行会大出血!而且它还在扩散那种黑色的东西!”

小女孩(7号)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诡异而凄凉的弧度,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忍受剧痛。

“你的…手…”她的深渊之眼再次锁定我的右手,“让它…吃掉…牙齿…”

让它吃掉?!我和苏媛都愣住了。

“吃掉…标记…能量…”7号断断续续地解释,声音越来越微弱,仿佛说话都耗费了她巨大的力气,“只有…‘触’…能…消化…猎犬的…毒…否则…你…会…变成…猎犬的…饵…或者…新的…猎犬…”

她的话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骨刀不仅是追踪器,它蕴含的能量或“毒”会改造宿主?要么成为吸引更多“猎犬”(守门人同类?)的诱饵,要么…被改造成新的猎犬?!

右臂中的“深渊之触”意志,在听到“吃掉”这个词后,瞬间沸腾了!那股对骨刀既厌恶又渴望的矛盾感达到了顶点,最终被一种纯粹的、贪婪的吞噬欲望所压倒!它不再混乱,目标变得无比清晰——**吞噬那把骨刀!**

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开始从右肩胛骨处涌现!我惊恐地感觉到,我那受伤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而坚定地抬了起来!五根手指扭曲张开,指尖的荧光粘液滴落,首首地伸向我左肩胛骨下方那把散发着不祥绿光的骨刀!

“不!等等!”我试图用左手去阻止右手,但左手刚抬起,就被一股更强的、源自体内的力量死死压制住!是“深渊之触”!它在调动我身体的力量来压制我的反抗!

“莫非!”苏媛看出我的挣扎,想要扑上来帮忙。

“别…过来!”我从牙缝里挤出警告,冷汗如瀑,“它…控制不住了!”

右手的动作带着一种亵渎般的仪式感。它先是轻轻触碰了一下骨刀的刀柄。冰冷的触感和骨刀上蕴含的某种能量让它猛地一颤,指尖的荧光粘液冒起了细微的白烟,发出“滋滋”的轻响。但下一秒,它变得更加兴奋!

五指猛地合拢,如同铁钳般死死握住了惨绿色的骨质刀柄!

“呃啊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单纯的物理疼痛,更像是灵魂被撕裂、被两种截然不同的邪恶力量疯狂撕扯的感觉!骨刀上冰冷的能量如同剧毒的冰锥,疯狂地刺入我的手臂,试图冻结、侵蚀;而“深渊之触”则爆发出狂暴的吸力,贪婪地吞噬、同化着这股入侵的能量!

肩胛骨的伤口处,黑色的血管纹路如同活蛇般疯狂扭动、膨胀,与骨刀散发的绿光激烈对抗!我甚至能“听”到两者在体内交锋的、无声的尖啸和嘶吼!

右手的皮肤下,暗红色的荧光如同熔岩般剧烈涌动,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它在强行将骨刀往外拔!每拔出一毫米,都伴随着撕裂血肉和筋骨的声音,以及更加汹涌的能量冲突!

“坚持住!莫非!”苏媛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手足无措,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恐怖的一幕。

就在骨刀被拔出大半,黑色的污染纹路几乎蔓延到我半边脖颈,而“深渊之触”的吞噬也达到最狂暴的顶点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我们来的方向传来!整个管道剧烈震动!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噪音紧随其后!

“他在撞管道!守门人追来了!”苏媛惊恐地看向身后幽暗的来路。

7号小女孩那深渊般的眼眸也猛地转向巨响传来的方向,灰白色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混合着刻骨仇恨和深深恐惧的表情。

“猎犬…来了…”她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而我的右手,正握着那把沾满鲜血和荧光的骨刀,将它从我的身体里彻底拔了出来!剧痛和能量冲击的洪流瞬间将我吞没,视野被一片混杂着黑、绿、暗红三色的扭曲光芒充斥!意识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向着无底的深渊坠落…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仿佛听到7号那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首接在我混乱的脑海中响起:

“去…中心…手术室…找到…我的…眼睛…只有它…能…平衡…‘触’…否则…吞噬…猎犬之牙…你…会…失控…暴走…”

紧接着,是苏媛撕心裂肺的呼喊: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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