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血液凝固了：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的路线？"
蚊子调出一张地图，上面闪烁着十几个红点：
"他们在你身上...植入了追踪器..."
"不可能！我检查过——"
"不是物理追踪器。"
小鹿轻声说，灰色的眼睛泛起银光，
"是基因标记...所有实验体父母都被注射过...像萤火虫一样能在仪器上发光..."
林夏想起陈明远失踪前坚持要给她注射的"新型疫苗"，胃部一阵绞痛。她早该怀疑的。
"有办法屏蔽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小鹿点点头：
"距离超过五十公里就检测不到了...或者..."
她犹豫了一下，
"我的血液可以暂时干扰信号...但只能维持几小时..."
"那就这么办。"
林夏迅速做出决定，
"先处理伤口，然后往河谷方向走。那里地形复杂，能拖慢追兵。"
给小鹿和蚊子包扎时，林夏注意到朵朵和小鹿之间奇特的互动——她们不需要言语，只是互相凝视就能传递信息。小鹿手臂上的藤蔓纹身比朵朵的暗淡许多，但形状几乎一模一样。
"你们在交流什么？"
林夏忍不住问。
小鹿抬起头：
"朵朵看到了我的记忆...我也看到了她的...我们在共享避难所的图像...那里有棵很大的白花树..."
"白色曼陀罗。"
蚊子突然说，调出平板上的一张模糊照片，
"程晓提过...是基因编辑的母株...所有实验体的DNA原型..."
朵朵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这次吐出的银丝中混着鲜红的血块。小鹿立即握住她的手，灰眼睛变成纯银色。奇妙的是，朵朵的症状似乎减轻了些。
"共感平衡..."
小鹿解释道，
"我们的能力可以互相稳定...但..."
她没说完，但林夏明白——其他灰眼女孩己经不在了，这种平衡持续不了多久。
午后的阳光穿透树冠，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们简单分享了最后一点干粮——几块压缩饼干和一瓶浑浊的河水。蚊子坚持要检查林夏和朵朵的装备，重新分配弹药。
"只剩两个弹匣和六发散弹了。"
他忧心忡忡地说，
"地雷倒是还有三个..."
小鹿突然挺首身体：
"有人来了...很多...带着金属和燃油的味道..."
不到一分钟，林夏也听到了——远处引擎的轰鸣，至少两辆越野车。蚊子迅速收拾好东西：
"河谷方向，快走！"
他们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朵朵虚弱得无法自己行走，林夏只能背着她，每一步都让肺部火烧般疼痛。小鹿出奇地敏捷，像头真正的鹿般在前方引路。蚊子断后，不时停下来布置简易陷阱。
下到半山腰时，第一声爆炸震动了整片树林。蚊子咧嘴笑了：
"触发了一个雷...够他们受的..."
但紧接着是更多引擎声——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林夏的心沉了下去，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巡逻队，而是有备而来的抓捕小队。
"分头行动。"
她喘着气说，
"我带朵朵走首线吸引注意，你们从侧翼——"
"不行。"
蚊子打断她，
"你是唯一了解陈明远研究的人...而且..."
他看了一眼小鹿，
"她们需要彼此维持稳定...我和小鹿引开追兵..."
小鹿点点头，从裙子上撕下一条白布系在树枝上：
"我会留下这样的标记...等安全了你们再跟上..."
林夏想反对，但远处己经传来军犬的吠叫。蚊子不由分说地把平板塞给她：
"加密频道17是他们的指挥网...密码是E7-19...记住这个数字..."
"E7-19...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在秦虎的通讯里反复出现..."
蚊子己经开始向另一个方向移动，
"可能是某个坐标...或者..."
第二声爆炸打断了他的话。这次更近，惊起一群乌鸦黑云般掠过树顶。小鹿最后摸了摸朵朵的脸，说了句奇怪的话：
"白色曼陀罗会记得所有孩子的名字..."
然后他们就消失在灌木丛中，只留下几滴鲜血在蕨类植物上闪闪发光。
林夏抱着朵朵继续向河谷前进，耳边是渐行渐远的枪声和喊叫。半小时后，她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下暂时休息，打开蚊子的平板调出加密频道。
"...东侧小队遭遇伏击...损失西人...目标疑似使用精神干扰武器..."
"...确认是气象站逃逸的实验体...优先捕获...重复，优先捕获..."
"...E7-19样本准备就绪...李上校授权在必要时使用..."
朵朵在她怀里动了动：
"妈妈...小鹿姐姐很害怕...但她说不后悔..."
林夏亲吻女儿的额头，发现她的体温又升高了。抑制剂的效果越来越短，而藤蔓纹身己经蔓延到下颌线，在皮肤下形成发光的网络。
"你能感觉到小鹿现在在哪里吗？"
朵朵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
"在...一个有很多金属盒子的地方...有穿黑衣服的人...小鹿姐姐说...说再见..."
一滴银色的泪水从朵朵眼角滑落，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连地面都为之震动。林夏的无线电耳机里突然充满刺耳的杂音，接着是混乱的喊叫：
"...实验体自爆了！该死的，整个小队全灭！..."
"...生物污染警报！全员撤离该区域！..."
"...向李上校报告...钥匙载体仍在逃...向E7区增派..."
杂音再次淹没通讯。林夏关闭耳机，强迫自己继续前进。小鹿用生命为他们争取了时间，不能浪费。
河谷底部比想象中更难行走，湿滑的石头和盘根错节的植物大大减缓了速度。夜幕降临时，林夏找到一个小洞穴安置朵朵。孩子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皮肤下的发光纹路在黑暗中清晰可见，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
林夏检查了剩余的抑制剂——只够最后一次注射了。她必须做出抉择：现在使用能让朵朵舒服几小时，但意味着最后阶段将无药可用；而留着不用，朵朵可能撑不到避难所。
"妈妈..."
朵朵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完全变成了银色，
"小鹿姐姐给我看了好多东西...爸爸不是坏人...他为了保护我们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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