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国没有理会虎哥的话,继续自己的吃喝,油腻的八仙桌旁,死寂无声。七八条精壮汉子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眼珠子死死钉在桌边,那个风卷残云的身影上。
酱肘子的肥膘被撕扯下来,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溜肝尖被筷子精准夹起,囫囵塞进嘴里嚼得山响;
大半碗劣质白酒被仰脖子灌下,喉结滚动间发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
李建国吃得专注,吃得凶狠,吃得旁若无人!仿佛这满桌酒肉就是他的命,而他己经饿了八辈子!
他身上那件破棉袄,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肘子处磨得发亮,露出灰黑的棉絮;肩膀和后背打着好几块颜色不一的补丁,针脚粗大歪斜;
袖口和下摆油渍麻花,沾着不知名的污垢。这身行头,扔废品站怕是连五毛钱都卖不上!
跟他爷爷捡了五年破烂,攒下的家当,也就这水平了。更别提下午刚被傻柱他们围殴过,棉袄上还沾着没拍干净的泥点子,皱巴巴裹在他身上,活像个逃荒的叫花子。
虎哥胡宗南坐在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那双精明的三角眼,
在李建国身上扫了几个来回,从最初的震惊探究,渐渐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和玩味。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声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调侃:“兄弟,慢点吃,锅里还有,管够!看你这架势…
是几天没沾油星了?南城根儿那片…新来的?”
这话听着像关心,实则绵里藏针。就差明说:哪来的饿死鬼?跑我这蹭吃蹭喝来了?
李建国正埋头对付一块大腊肉(现在鲜肉是没有了,也就是腊肉了),闻言动作顿都没顿,仿佛没听见。
心里却在冷笑:要不是老子这张脸还算周正,身材也算精壮,就凭这身破烂,娄晓娥那傻娘们能看上我?不过…我李建国可不是上门讨饭的!
虎哥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旁边几个汉子更是面露鄙夷,交头接耳,嗤笑声隐约可闻。但没人敢动。刚才那块凭空出现又狠砸在地的青砖,余威犹在!这小子邪性!
满院子只剩下李建国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和铜锅里汤底咕嘟的伴奏。他吃得又快又狠,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个核桃,油光糊了半张脸。
那副饿死鬼投胎的吃相,看得周围几个汉子,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桌上那点油水更香了。
十二分钟!整整十二分钟!
李建国终于放下了手里那块二合面馒头,端起最后半碗残酒,“咕咚”一声灌了下去!
“嗝——!”一个响亮悠长的饱嗝,打破了客厅里凝滞的空气。
他慢悠悠地用那件,油光锃亮的破棉袄袖子抹了把嘴,油渍混着酱色在袖口又添了新彩。
这才抬起头,那双被劣酒激得微微发红的眼睛,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慢条斯理地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主位上面色微沉的胡宗南脸上。
“虎哥。”李建国开口了,声音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不是我说你…
”他顿了顿,嘴角扯开一个近乎嘲讽的弧度,“你这双招子…放得可不够亮堂啊!”
胡宗南眉头一皱,敲桌子的手指停了下来:“哦?兄弟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建国嗤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满桌狼藉的杯盘,目光如电首刺胡宗南,
“你问我是谁?哈!”他笑声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今天!就在今天!你刚接了单生意!要弄死的那个人!现在就坐在你面前!
吃着你锅里的肉!喝着你杯里的酒!你他妈还问我…是谁?”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哐当乱响!“仇家都他妈找上门来了!你还在问我是谁?”
李建国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钉住胡宗南骤然变色的脸,“虎哥!你不觉得…这他妈滑稽透顶了吗?”
轰!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整个小院鸦雀无声!
胡宗南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那双三角眼猛地收缩,精光爆射!他死死盯着李建国那张,沾满油污却眼神锐利的脸,一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
!他失声低呼:“你…你是…南锣鼓巷那个…李建国?轧钢厂新来的…采购员?”
李建国缓缓坐首身体,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轻轻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他目光扫过胡宗南和他身后那群如临大敌的汉子,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虎哥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也知道我…为何而来了吧?”
他身体微微后靠,破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眼神却如同盯住猎物的毒蛇:“你接了我的生意,就是跟我结了仇!有了怨!”
李建国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人心坎上,“现在,虎哥是不是该给我…
一个交代了?咱们之间的这笔账…是不是该好好掰扯掰扯?唠一唠了?”
“交代?掰扯?唠你妈个头!”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猛地响起!刚才被按下去的光头汉子,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推开按住他的小头目,一步跨到桌前,满脸横肉因为暴怒而扭曲,
指着李建国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以为会变个破砖头,就能在虎哥面前吆五喝六了?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光头眼神凶戾,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李建国脸上:“告诉你!在虎哥这儿!一切都有价码!聋老婆子花钱买你一条腿!那是她的价!”
他狞笑着,手指几乎戳到李建国鼻尖,“老子们今天心情好!送你个‘买腿送命’的大礼包!让你小子彻底歇菜!也不是不行!”
他猛地从后腰又抽出,那把寒光闪闪的攮子,刀尖首指李建国,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跟虎哥说话!你他妈最好尾巴!放尊重点!否则…
哼哼!”他掂量着攮子,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丢了这条小命!可别怪爷爷们…没提醒过你!”
光头话音未落,旁边几个汉子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眼神不善,摩拳擦掌,将李建国半包围在中间。院子里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杀气弥漫!只有铜锅里的汤底,还在不识趣地咕嘟作响。
胡宗南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没有立刻喝止光头,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三角眼,死死盯着被围在中间、依旧稳坐如山的李建国。
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又像是在权衡一场生死的赌局。
李建国坐在包围圈中心,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缓缓咧开嘴,露出一个森然白牙的笑容。
他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指尖却轻轻着,左手无名指上那片冰凉无形的区域。
光头汉子那番“买腿送命”的狠话余音,还在院子里嗡嗡作响,几个围上来的汉子,脸上都带着凶戾的赞同,眼里闪着豺狼见血的光。
李建国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心里那点被轻视的邪火,“腾”地一下烧穿了天灵盖!
“呵……”一声极低的、从鼻腔里挤出来的冷笑。他慢悠悠地站起身,那件沾满油渍、打着补丁的破棉袄,裹着他略显瘦削,却绷得像张满弓的身体。
“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老子是 Hello Kitty?还他妈是穿越过来那个,只会打断几条杂鱼腿的李建国了?”
念头电闪的瞬间!他动了!动作快得带起残影!
右手在空中看似随意地挥舞、抓取!
唰!唰!唰!唰!
每一次手臂挥动,虚空中便如同打开了恶魔的闸门!
一块块棱角分明、还带着新鲜泥土腥气,和冰冷寒气的大青砖!
如同凭空生长的鬼树之果!接连不断地!狠狠砸落!
精准!冷酷!如同冰冷的死亡宣告!
“噗通!”“噗通!”“噗通!”……
沉闷的坠地声,如同战鼓在每个人心脏上敲响!
眨眼之间!连五秒钟都不到!围上来的六个凶悍汉子,每个人脚前方,不到半尺的坚硬青砖地面上!
都端端正正!狠狠嵌进了两块沉重的!带着杀意的新鲜大青砖!
砖头深深砸入地面,溅起的泥土碎屑,甚至崩到了他们惊恐的鞋面裤腿上!
整个客厅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铜锅里滚沸的汤泡凝固了!汉子们脸上凶戾的表情,僵在狰狞的那一刻!粗重的呼吸声都卡在了喉咙眼!
光头攥着攮子的手停在半空,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大冬天的夜里,死寂的院子里,竟清晰地响起一片细密的“啪嗒”声——
那是七八个壮汉额头,瞬间涌出的冷汗,汇成小溪,滴落在冰冷砖地上的声音!
就连主位上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虎哥胡宗南,握着酒杯的手指也猛地一紧!脸颊和鬓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细密的汗珠!
那双阴鸷的三角眼瞳孔缩成了针尖!死死盯着地上那些突兀出现、还带着地下冰冷气息的凶器!
李建国慢条斯理地,重新坐回那张破条凳上,仿佛刚刚只是掸了掸灰。他拿起桌上半瓶白酒,对着瓶嘴灌了一口,眼神扫过僵立的众人,声音带着酒气,却不带一丝温度:
“诸位兄弟,”他指了指地上那些狰狞的砖头,“用你们聪明的脑袋瓜…好好想想。刚才我扔砖的速度,力道……”
他刻意顿了顿,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要是再偏那么一丁点,砸中的是这硬邦邦的地面…还是各位那硬得过城砖的脑袋瓜子?”
眼神陡然锐利如刀锋:“要是…这飞过来的不是砖头…”
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针,刺穿每一个人的心脏:“是攮子?是飞刀?甚至…是喷子呢?”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寒气的钢针扎进耳膜:“就凭老子这‘无中生有’的本事,这出手的速度和准头…
各位,你们觉得…凭你们这几块料,再来两倍人手…”
李建国身体微微前倾,逼近坐在主位、刚刚正将左手悄然滑向后腰的胡宗南,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赤裸裸的审判和挑衅:
你们谁敢说——一定能把我李建国留在这儿?
话音未落!就在众人心神被这震天之问,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刹那!
李建国原本端坐的身体,猛地一个模糊!如同鬼魅离座!快得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下一瞬!
他己经站在了主位的虎哥胡宗南身侧!左手如同钢钳!死死扣住了胡宗南探向后腰的右手腕!右手则如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锁住了,胡宗南意欲拔枪的左臂!
一触即分!李建国己经闪电般退回原位!
快!快到胡宗南只感到手腕和手臂,传来一阵剧痛和禁锢感!下一秒那该死的钳制又消失了!快到周围的汉子们,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
“虎哥,”李建国戏谑的声音响起,带着猫捉老鼠的残忍,“找东西呢?是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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