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干架
胡小利没去派出所报案。
烧店这种事，江湖规矩，得用江湖的办法找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灰蒙蒙的光线下，胡小利就带着十几个面色不善的青年，堵在了“红旗汽修厂第一摩托修理点”的巷子口。
这些人大多穿着皱巴巴的的确良衬衫或者沾着油污的破旧工装，眼神凶悍，嘴角叼着烟卷，一看就是经常在街面上打架斗殴的茬子。
巷子里的铺子卷帘门还没开。
胡小利抬起穿着回力鞋的脚，狠狠一脚踹在锈迹斑斑的门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响声，震落了门框上的灰尘。
“姓徐的！给老子滚出来！”
他的吼声在清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
巷子里几户早起的邻居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这黑压压一群人，还有胡小利那张狰狞的脸，又赶紧把头缩了回去，顺手关紧了门窗。
没一会儿，卷帘门“哗啦”一声被猛地拉开。
李小毛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拆下来的摩托车后避震钢管，管子乌黑油亮，看着就沉。
张铁强站在他身后半步，像一座沉默的铁塔。
肖伟业则躲在更后面一点，脸色有些发白，眼神躲闪。
他们三个昨晚跟着徐牧野回来后，亢奋、担忧加上一夜没睡，眼眶都是红的，早就料到胡小利今天必然会杀回来。
李小毛看到胡小利那张猪头脸，还有他身后那帮流里流气的家伙，眼睛瞬间就红了。
“胡小利，你他妈还敢来？”
胡小利目光越过李小毛，往铺子里面瞥了一眼。
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件散落的工具和地上的狼藉，几乎没什么东西，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心头的怒火更是蹭蹭往上冒，烧得他嗓子眼发干。
“妈的！老子的店是不是你们烧的？”
“烧了又怎么样？”
李小毛往前踏出一步，手里的钢管往前一指，毫不示弱。
“有种你再动我们试试！”
张铁强默默地从门后抄起一把沉重的大号扳手，冰冷的金属在晨光下泛着寒光，他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前面，眼神死死盯着对方。
胡小利带来的人立刻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将小小的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双方剑拔弩张，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给我上！打死他们！”
胡小利往后退了一步，指着李小毛他们，声嘶力竭地怒吼。
然而，李小毛他们三个虽然人少，但都是厂里干体力活的，手里拿着趁手的铁家伙，又死守着狭窄的门口，占据了地利。
胡小利带来的人虽然多，但面对挥舞过来的钢管和扳手，一时间竟然冲不进去。
扳手和钢管带着风声挥舞，砸在对方伸过来的胳膊或者木棍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刺耳撞击声。
肖伟业躲在后面，手里也攥着一把螺丝刀，嘴里色厉内荏地喊着“别过来”“我捅死你”，却始终不敢真往前凑一步。
胡小利带来的人虽然多，但明显有些顾忌李小毛和张铁强手里的铁家伙，加上巷子太窄施展不开，大部分人只是在外面推搡叫骂，真正动手的没几个。
“妈的！一群废物！”
胡小利在后面气得跳脚，却也不敢自己先往上冲。
李小毛瞅准一个空档，憋足了劲，一钢管狠狠抡在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黄毛胳膊上。
“啊——！”
黄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瞬间肿起来的胳膊踉跄着退了下去。
“滚！”
李小毛趁势往前一顶，红着眼睛吼道。
“有多远滚多远！”
胡小利看着自己这边先折了一个人，又看看李小毛和张铁强那副拼命的凶悍样子，心里也有些发怵，知道今天这样硬冲占不到便宜。
“行！你们给老子等着！”
他恶狠狠地撂下一句场面话，不甘心地瞪了李小毛一眼，带着他的人暂时退出了巷子。
李小毛和张铁强守在门口，看着那帮人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巷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但谁都知道，这事没完。
果然，连一个小时都没到，胡小利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带来的人更多，黑压压一片，足足有二十多个。
而且这些人看起来比刚才那帮混混更加彪悍，不少人脸上带着戾气，手里都拿着家伙——长短不一的木棍、闪着寒光的钢管，甚至还有人拎着半截板砖。
他们再次堵住了巷子口，那阵势比刚才还要吓人。
“是长水县的老乡。”
肖伟业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认出了其中几个操着浓重外地口音的人。
长水县离海阳市一百八十多公里，是出了名的穷地方，那地方出来的人，民风不是一般的彪悍，而且极其抱团，打起架来下手特别狠。
“小毛，咋……咋办啊？”
肖伟业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手里的螺丝刀也握不住了。
李小毛咬紧了牙关，脸上也有些凝重，但眼神依旧凶狠。
“还能咋办？干他娘的！”
他猛地转过身，对一直沉默的张铁强说：“铁强，你从后门溜出去！快！回厂里喊人！就说有人砸我们红旗厂的牌子，欺负到家门口了！”
张铁强二话不说，闷声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大扳手，转身从铺子后门悄悄溜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后巷。
胡小利这次学乖了，没急着下令往里冲。
他带着那帮长水老乡就堵在巷子口，开始破口大骂，各种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摆明了就是要激他们出来，或者等他们耗不住。
“里面的孙子！有种给老子滚出来！”
“烧了老子的店！还敢动手打人？今天非弄死你们不可！”
“孬种！缩头乌龟！”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句句戳着李小毛的肺管子。
李小毛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手里的钢管捏得咯吱作响，几次都想不管不顾地冲出去跟他们拼了，都被旁边的肖伟业死死拉住。
“小毛！别冲动！等厂里来人！等厂里来人啊！”肖伟业带着哭腔喊道。
没过多久，就在李小毛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巷子的另一头，传来了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愤怒的叫喊声。
是张铁强回来了！
他身后跟着乌泱泱一大群人，全是红旗汽修厂的年轻工人，粗略一看，足有三四十号！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厂里的子弟，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沾亲带故，听说自己厂开在外面的修理点被人堵了，牌子都要被砸了，一个个义愤填膺，抄着车间里顺手的扳手、撬棍、铁管就冲过来了。
李河滨的大儿子、二儿子也都在人群里，手里拎着家伙，满脸怒容。
“谁他妈敢动我们红旗厂的人！”
“弄死这帮外地逼！”
红旗厂的子弟们，那也是从小在海阳市这片地界上打架打到大的主儿，论起那股子狠劲，一点不比这些长水县来的差。
两拨人，黑压压地，在狭窄的巷子里猛地撞在了一起！
一场更大规模的混战瞬间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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