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聿珩与我相拥而眠，我枕着他的手臂假寐，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我却失眠了，彻夜未能睡着。
"娘娘，该用早膳了。"春桃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带着刻意压低的小心翼翼。谢聿珩动了动，我忙将脸往他胸口蹭了蹭，换来他下意识的搂紧。
"再睡会儿。"他沙哑的声音震得我耳膜发麻，下巴轻轻蹭过我的发顶
早膳摆在鎏金雕花桌上，菜肴腾起袅袅热气。我用银箸拨弄着碗里的莲子羹，看着表面凝结的油皮泛起涟漪，自从中毒后，谢聿珩便命御膳房每道菜都要试毒三。
"娘娘，这是新贡的云雾茶。"秋菊捧着青瓷茶盏上前，发间新换的茉莉绢花随着动作轻颤。我接过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回甘，却不及藏在袖中的纸条触感真实——那是周掌柜的回信，翠玉今早偷偷塞进我袖口的。
用过膳后，谢聿珩便前往天坛祭天，为平息暴雪引发的民怨，临走前他握着我的手反复叮嘱，琥珀色眼眸里盛满担忧："若觉得闷，就让翠玉陪你在花园走走，莫要累着。"我温顺地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门转角，方才松了口气。
"主子，时辰到了。"翠玉压低声音，我点点头，在春桃和秋菊的簇拥下，踩着覆满薄雪的青石板路，朝着宫中供奉的三清殿走去。
三清殿内香烟袅袅，鎏金神像在烛火下泛着庄严的光晕。我屏退宫人，只留翠玉守在殿外。跪坐在蒲团上，望着摇曳的烛火，心中默数着时间，首到小福子瘦小的身影从偏殿角落钻出。
小福子出来时依旧畏畏缩缩，新换的青布衣裳洗得发白，却遮不住脸上未愈的伤痕。"见过娘娘。"他扑通跪地，额角旧伤在青砖上磕出闷响。
"起来吧。"我示意春桃搬来绣凳，"在太医院可还习惯？张婶的事，我己让人妥善安置。"看着少年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的泪光，我放缓声音，"听说你知晓宫里的密道？"
小福子浑身一震，下意识后退半步。翠玉适时按住腰间软剑，寒光一闪而过。"奴、奴才不敢隐瞒！"少年急忙解释，"自小在掖庭长大，无意间发现几处废弃通道，原本想着......"他咬了咬唇，"若有朝一日能逃出去......"
"现在，你有机会做更重要的事。"我俯身与他平视，看着他瞳孔里自己冷静的倒影，"帮我绘制密道图，越详细越好。"见他露出犹豫之色，又补了句，"事成之后，我送你和张婶出宫，永不再受这皇宫束缚。"
小福子的喉结剧烈滚动，终于重重磕头："奴才遵命！"
……
小福子走后，香雾缭绕中，我跪在蒲团上，看着摇曳的烛火，心中默默盘算。
"皇后娘娘。"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紧绷，谢聿珩身边的李怀恩踏入殿内，手中还握着拂尘，"陛下祭天途中突感不适，命奴前来告知娘娘。"
“好的，本宫知道了”
我故意在殿内多待了一会儿，回到未央宫时，谢聿珩己在殿内等候。他斜倚在龙榻上，玄色衣袍随意散开，发冠歪斜，显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月儿去哪了？"他伸手将我拉进怀中，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和不满。
我靠在他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去三清殿为陛下祈福了。听说你祭天途中身体不适，我......"
"无碍。"他打断我的话，下巴抵在我头顶，"许是近日太过劳累。"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我的发丝，"只是你以后出门，多带些侍卫，莫要让朕担心。"
"陛下政务繁忙，想必还未用膳。"我起身整理裙摆，"臣妾让御膳房准备些陛下爱吃的菜。"
膳房很快送来谢聿珩爱吃的菜肴，清蒸鲈鱼、芙蓉鸡片、翡翠豆腐，皆是色泽。我亲自为他布菜，将剔好刺的鱼肉放进他碗里，"尝尝，御膳房的手艺愈发精进了。"
谢聿珩望着碗里的鱼肉，又抬眸看向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自中毒醒来后，我对他的态度明显软化，可此刻这般主动关怀，还是头一回。他夹起鱼肉送入口中，嘴角不自觉上扬，"嗯，确实不错。"
用过膳后，宫人撤下碗筷。谢聿珩拉着我坐在榻上，伸手将我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月儿，"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你真的不怨朕？之前朕那样对你，用锁链锁住你，还......"
我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片刻后，缓缓摇头，"臣妾不怨。"我抬起头，目光真挚地望进他的眼眸，"这两日，臣妾想通了许多事。陛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害怕失去臣妾罢了。以前是臣妾不懂陛下的心意，总想着逃离，却不知自己的任性给陛下带来多少痛苦。"
"月儿......"谢聿珩声音沙哑，反手握住我的手，将我搂入怀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朕以为，朕这辈子都等不到你这句话了。每次看到你想要逃离的眼神，朕的心就像被千万根针扎着。"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臣妾以后不会再逃了。这宫里虽然规矩森严，但有陛下在，哪里都是家。臣妾想通了，与其在外面颠沛流离，不如守在陛下身边。"
谢聿珩低头吻去我眼角的泪，动作轻柔而急切，"好，好，只要你愿意留在朕身边，朕什么都给你。"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佛冬日里突然出现的暖阳。
夜幕低垂，宫灯次第亮起。谢聿珩抱着我走向寝殿，龙榻上铺着崭新的鲛绡软被，散发着淡淡的熏香。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自己也侧身躺下，长臂揽住我的腰，"跟朕说说，今日还做了些什么？"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指尖无意识地在他胸口画着圈，"不过是读了些诗书，逗春桃秋菊说了会儿话。对了，御花园的梅树好像要开了，等过些日子，我们一起去赏梅好不好？"
谢聿珩低头看着我，月光透过窗棂洒在脸上，将我的眉眼勾勒得愈发柔美。青丝如瀑散落在枕上，勾勒出的弧度，寝衣领口微敞，露出白皙的肌肤。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心中涌起一阵燥热。
他很想将眼前的人彻底揉进怀里，吻去她所有的不安与防备，可想起曾经的粗暴给她带来的伤害，到嘴边的欲望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我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只是装作不知，没想到他只是收紧手臂，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好，都听你的。"
我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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