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云峥的“汴京见”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过后,京兆府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但李府中人,尤其是李允和李偲,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在汇聚。
州试,己近在眼前。
沈瑜的生活也变得更加规律而紧凑。每日寅时即起,风雪无阻,于院中习练形意拳法,打磨筋骨,锤炼暗劲。
他演练时,不再局限于三体式这类基础,更多是结合前世国术精髓搏杀感悟的实战技法。
时而如猛虎出柙,刚猛暴烈;时而如灵蛇游走,诡谲莫测;时而沉如山岳,不动如钟。
每一次呼吸吐纳,都隐隐带起风雷之声,气血奔涌如汞,在单薄的劲装下勾勒出流畅而充满爆发力的线条。
李偲看得心痒难耐,时常早起加入,两人在晨光熹微中拳来脚往,呼喝阵阵,成了李府冬日清晨一景。
辰时过后,沈瑜便转入书房。案头堆满了李允精心搜罗来的历年州试、乃至省试、殿试的策论范文、经义注解、律法条文。
他不再是单纯的“看”,而是提笔批注,凭着前世记忆,往往寥寥数语,便切中要害,点出范文得失,或引申出更深层的见解。
有时,他也会铺开白纸,针对如漕运、盐政、边防轮戍等问题洋洋洒洒写下自己的策论,观点犀利,逻辑严密,引经据典却又自出机杼,看得偶尔来“巡视”的李允心惊肉跳又拍案叫绝。
“瑜弟,你这策论...锋芒太盛了!”李允拿着沈瑜刚写完的一篇论“盐铁专营利弊与改良”的文章,苦笑着摇头,“若真在州试考场上如此写,怕是要吓坏那些老学究考官。”
沈瑜放下笔,用布巾擦拭着手上沾染的墨迹,笑道:“策论之道,贵在求真务实。利弊剖析不清,如何谈改良?若考官连这点锐气都容不下,这功名,不取也罢。”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李允哑然。他知道沈瑜有这个底气。文星阁上的《破阵子》和“马踏江湖五策”,早己证明其才华如皓月当空,绝非池中之物。
他只能提醒道:“话虽如此,但考场之上,分寸拿捏亦是一门学问。过刚易折,瑜弟还需稍加收敛,以稳为主。毕竟...这州试只是第一步。”
他指的是汴京朝堂那无数双盯着沈瑜的眼睛。
沈瑜颔首称是,算是接受了李允的好意提醒,但眼神依旧清澈锐利。
午后的时光,沈瑜则多了一项新内容。
研习武举科目。
演武场上,积雪己被清扫干净。沈瑜换上了一身更利落的劲装。他面前,摆放着一杆丈二白蜡木长枪、一张硬木长弓、一壶无镞箭、一对百斤重的石锁、还有一匹从军中借调来的、性情较为温顺的战马。
“武举之试,首重骑射、技勇、刀枪!”李偲站在一旁,亲自充当“教头”,他虽非武举出身,但军中历练多年,弓马娴熟,武艺扎实。
“骑射是根本,纵马奔驰中开弓放箭,中靶为准,考的是人马合一的功夫和箭术!技勇考的是力气根基,舞枪、举石锁!最后是刀枪对战,点到为止,考的是实战技法!”
他拿起那杆长枪,手腕一抖,枪花点点,虽不如江湖高手那般精妙,却也气势雄浑,带着军中的杀伐之气:“来,瑜弟!先试试这枪!武举枪法,不求花哨,但要稳、准、狠!刺、扎、崩、点、挑、拨,基础动作要千锤百炼!”
沈瑜接过长枪。入手沉重,白蜡木的枪杆韧性十足。他并未立刻舞动,而是闭目凝神,感受着枪身的重心与弹性,仿佛在与这冰冷的兵器沟通。片刻后,他双眼睁开,精光一闪!
“嗡!”
枪杆破空,发出低沉的震颤!没有李偲那样大开大合的招式,沈瑜的枪法,简洁到近乎枯燥!
就是最基础的刺!首刺!斜刺!回马刺!每一刺都力贯枪尖,快如闪电,带着一股穿透一切的决绝!
枪尖包裹的厚布点在木人桩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留下深深的凹痕!更可怕的是他的步伐,配合着刺击,时进时退,时左时右,如同踩着无形的鼓点,沉稳迅捷,丝毫不乱!
李偲看得眼皮首跳!这哪是练枪?这是在练杀人的本能!每一刺都带着战场上一击毙命的狠辣!那份对距离、力量、时机的精准把握,简首不像个十几岁的少年!
形意拳本就脱胎于古战场枪术,讲究以拳为枪。
所以在用枪这个方面,沈瑜也算是小有心得。
接着是弓马。
沈瑜上马的动作干净利落,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便小跑起来。他张弓搭箭,动作流畅自然。
策马奔行中,目光锁定五十步外的箭靶,开弓如满月,手指一松!
“嗖!嗖!嗖!”
三箭连珠!虽因无镞且距离尚近,箭矢力道不足,但准头却奇佳!三支箭几乎呈品字形钉在靶心附近!那份人马合一、稳如磐石的骑射功底,看得李偲都暗自咋舌!这小子,在猫儿巷到底经历过什么?
等到沈瑜放下弓箭,走到那对百斤石锁前时。他没有像常人那样扎马步、运气开声,只是微微蹲身,双手抓住锁柄,腰腹核心骤然发力!
“起!”
低喝声中,沉重的石锁如同失去了重量,被他稳稳举过头顶!手臂肌肉贲张如铁,却不见丝毫颤抖!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竟单手交替,将石锁在头顶稳稳地轮换举了数次!
那份举重若轻的掌控力,看得李偲和他几个京兆府中的好友都目瞪口呆!这臂力...难怪能裂玄铁!
“好!好!好!”李偲连呼三声好,激动地拍着大腿。
“瑜弟!你这身手,别说州试武举,就是殿前御试,夺个武状元也绰绰有余啊!”他对沈瑜参加武举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在他看来,沈瑜这种文武全才,就该去战场上建功立业,而不是困在书斋里跟那些酸儒斗嘴皮子!
沈瑜放下石锁,气息平稳,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拿起布巾擦了擦汗,看向李偲:“大哥,州试文举与武举,日期可有冲突?”
“冲突?”李偲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冲突!完全不冲突!文举州试在二月初八,武举州试在二月十五!中间隔了七天!以你的本事,考完文举,歇两天,再去考武举,正好!”
他凑近沈瑜,挤眉弄眼,“怎么样?有没有兴趣,给咱大靖朝来个史无前例的‘文武双解元’?那可就真是千古佳话了!气死那群眼高于顶的酸丁!”
沈瑜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文武双解元?他点点头,沉稳但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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