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这日,沈瑜正在书房默写《孙子兵法》,李允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份京兆府衙送来的公文抄件。
“瑜弟,你看这个。”李允将抄件递给沈瑜。
沈瑜接过一看,是一份京兆府下发的“关于重申州试考生籍贯审核事宜”的告令。
内容看似冠冕堂皇,强调严格审核考生籍贯,防止冒籍、寄籍等舞弊行为。
但其中一条细则却格外刺眼:“凡非本府生员,需于原籍取得州府开具、加盖学政大印之无冒籍、寄籍嫌疑具结文书,方可在现籍参考。若无此文书,或文书有疑,则取消参考资格。”
这条规定,往年虽也有,但执行并不严格,尤其对于京兆府内名门望族担保的子弟,更是形同虚设。
但此刻,在沈瑜即将参考的节骨眼上,由府衙正式行文重申,其针对意味,不言而喻!
沈瑜的“原籍”在哪?猫儿巷!一个乞丐聚集之地!
他连户籍都未必清晰,更遑论让原籍州府开具什么“无冒籍嫌疑”的具结文书?
这分明是有人卡在州试前,想用这种阴损的手段,让沈瑜连考场都进不去!
“是陈家?还是...其他被‘马踏江湖’吓到的?亦或是朝堂的旧党?”李允脸色阴沉。
陈延年虽然闭门不出,但陈家势力仍在。更有那些隐藏在暗处、被沈瑜策论触及根本利益的势力,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沈瑜放下抄件,脸上并无怒色,反而露出一丝冷笑:“跳梁小丑,伎俩仅此而己。”他看向李允。
“二哥,此事麻烦吗?”
李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麻烦?哼!我李家虽非只手遮天,但在这京兆府,若连自家义弟的州试资格都保不住,那也不用混了!此事交给我!赵文昌那里,我去说!我倒要看看,谁敢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李家下绊子!”
这一刻,李允展现出李家嫡子的强势与手腕。
沈瑜点点头:“有劳二哥。”他相信李允能处理好这些官面上的龌龊。
风波看似被李允压了下去,但府衙那纸公文带来的阴影,还是让李府气氛微凝。
唯有没心没肺的李琰,依旧如常。这日,他神秘兮兮地溜进沈瑜的小院,手里还拎着个小包袱。
“瑜哥儿!瑜哥儿!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李琰献宝似的打开包袱,里面竟是一套崭新的...细棉布短打衣裤?样式朴素,针脚却细密,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这是?”沈瑜有些不解。
“嘿嘿,”李琰得意地搓着手,“我看你整天穿那身靛青劲装练武,都洗得发白了!这是我去找东街刘裁缝连夜赶制的!用的可是上好的松江细棉布,吸汗透气,穿着练功肯定舒服!”
他拿起衣服在沈瑜身上比划着,“你看,大小正合适吧?我偷偷带了你晾在外面的衣服去的呢!”
沈瑜看着那套崭新的、透着阳光味道的棉布衣裤,又看看李琰那张写满“快夸我”的得意笑脸,心中微暖。
这位三弟,心思单纯,表达关心的方式也如此首接。
“谢了,阿琰。”沈瑜接过衣服,难得地露出温和的笑意。
李琰见沈瑜喜欢,更是高兴,凑过来压低声音:“瑜哥儿,我听说...你要去考武举?”
“嗯。”
“那...你能不能教教我?”李琰眼神亮晶晶的,带着渴望,“我不要学你那么厉害的枪法拳法,我就想学一招...嗯...一招能在关键时候保命的!或者...看起来特别帅,能唬住人的也行!”
他比划着,显然是被之前沈瑜遇刺的事情刺激到了,也或许是少年人骨子里对武力的向往。
沈瑜看着李琰那副认真的模样,想了想,走到院中,拿起一杆练习用的白蜡杆。他没有演练高深的招式,只是摆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起手式。
双手握杆中段,杆尖斜指前下方。
“看好。”沈瑜声音沉稳,“此式名为‘怀中抱月’,看似守势,实则暗藏变化。遇敌正面突袭,可格挡,亦可顺势前刺其胸腹。若敌攻下盘,可沉身下压,以杆尾戳击其膝。若敌势大,可侧身滑步,杆随身走,化格挡为横扫其腰肋...”
他一边讲解,一边配合步伐,将这一式基础枪法中的守势,拆解出数种简单实用的反击变化。动作不快,力求让李琰看清每一个细节。
李琰看得目不转睛,小脸上满是兴奋。他拿起另一根白蜡杆,学着沈瑜的样子比划起来,虽然动作笨拙,却学得异常认真。
“记住,”沈瑜看着李琰笨拙的模仿,沉声道,“武之道,不在招式繁多,而在明其理,精其用。一式练至纯熟,胜于百式花巧。练武,更要练心。遇事不慌,方能使出所学。”
李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眼中那份对力量的渴望和对沈瑜的崇拜,却无比清晰。
夕阳的余晖洒在小小的院落里,将一大一小两个演练枪法的身影拉得很长。
沈瑜耐心地纠正着李琰的动作,李琰则憋红了小脸,努力模仿着。
这一刻,没有惊世的才华,没有复杂的谋算,只有兄长教导幼弟的温情与传承。
或许,这也是沈瑜在通往“马踏江湖”的荆棘之路上,难得的一抹暖色。
州试的脚步,就在这看似平静却又暗流涌动、兼有温情插曲的日子里,一天天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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