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的沈瑜,还在独自扛着北蛮的兵锋!
北蛮南院大王萧兀纳的三万皮室精骑,如同缓缓逼近的钢铁洪流,终于兵临城下。
那股百战精锐的压迫感,让城墙上许多新收编的江湖汉子手心沁出了冷汗。
沈瑜玄甲按剑,立于垛口之后,扫视着这支打着“援夏”旗号,实则趁火打劫的北蛮大军。
靖武盟军擅奇袭、擅渗透、擅利用地形地利打巧仗,甚至依托城墙打防御也尚可凭借悍勇和江湖手段周旋。但论及在开阔戈壁上与北蛮最精锐的重装铁骑堂堂正正地对冲野战...这是他们致命的短板。
北蛮前锋试探性地发起了第一波冲击,数千轻骑如潮水般涌来,试图用箭雨压制城头并填平护城壕沟。
“放箭!压制!”韩铁厉声高喝。
城头箭矢如雨泼下,但北蛮轻骑骑射娴熟,在疾驰中规避反击,箭矢钉在皮盾和城砖上咄咄作响。
“范十三!上货!”沈瑜冷声道。
“得令!”范十三脸上挤出一丝狠色,招呼匠作营的兄弟掀开城头覆盖的油布。数十架改良的“毒龙喷”和投掷机被推上前沿。一个个带着浓稠刺鼻、色泽诡异浓烟的瓦罐,被投石机抛射出去,瞬间笼罩了城下填壕的北蛮轻骑。
“咳咳...咳...我的眼睛!”
“马惊了!快控住!”
浓烟所至,人仰马翻。北蛮轻骑猝不及防,吸入毒烟者涕泪横流,剧烈咳嗽甚至呕吐,战马受惊乱窜,原本有序的填壕攻势瞬间大乱。
城头靖武盟军趁机用强弓劲弩精准点射,收割着混乱中的敌人。北蛮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在靖武盟军阴狠的江湖手段下狼狈退却,丢下数百具人马尸体。
城头爆发出短暂的欢呼。石猛啐了一口:“北蛮子,也不过如此!”
沈瑜脸上却无半分喜色。他看得清楚,北蛮中军大旗下,萧兀纳神色冷峻,并未因前锋受挫而有丝毫动摇。
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萧兀纳很快调整策略。他不再急于填壕攻城,而是派出数千精锐轻骑,分成数股,昼夜不停地袭扰肃州西门,佯攻疲敌。
同时,他派出了真正的杀手锏。
由铁林军为核心组成的重骑突击集群,在侧翼游弋,如同一柄悬而未落的巨锤。
几日的袭扰让靖武盟军紧绷的神经出现了疲惫和烦躁。
一日清晨,一股北蛮轻骑在城西骂阵挑衅,言辞污秽不堪,甚至将前几日战死宋军的头盔挑在枪尖挥舞。守西门的石猛本就性烈如火,连日被袭扰憋了一肚子气,此刻被彻底激怒。
“首娘贼!欺人太甚!沈帅,让末将带人出去,剁了这群聒噪的杂碎!”石猛双目赤红请战。
沈瑜蹙眉:“北蛮意在诱我出城野战。铁壁营擅步战守御,不擅骑战对冲。固守为上。”
“沈帅!弟兄们憋坏了!就几百轻骑,末将带一千铁壁营弟兄,定能杀他个人仰马翻!挫其锐气!”石猛拍着胸脯保证。
看着城外嚣张的北蛮轻骑和麾下将士求战的眼神,沈瑜权衡再三,最终点头:“准!但只许击溃当面之敌,不可恋战,速去速回!韩铁,率锐士营于城门接应!”
城门轰然洞开。石猛身披重甲,手持巨斧,率领一千卸下部分重甲以求机动、但仍比普通步兵沉重的铁壁营精锐,怒吼着冲出城门,如同钢铁洪流般扑向那支正在耀武扬威的北蛮轻骑。
北蛮轻骑见宋军出城,佯装惊慌,拨马便“逃”。石猛杀得兴起,怒吼着追击。
这也就是靖武盟军了,人人都会些轻功身法,要是普通的士兵,两条腿根本跑不过西条腿。
然而,刚追出不足三里,绕过一处矮丘,震耳欲聋的铁蹄轰鸣骤然响起!
地平线上,烟尘冲天!预先埋伏在此的北蛮铁林军重骑,骤然现身!
人马皆披重甲,只露双眼,长矛如林。他们并未全速冲锋,而是以一种沉稳如山、压迫感十足的步伐,缓缓加速,首首地碾向石猛所部!
“不好!中计了!结阵!快结圆阵!”石猛脸色剧变,嘶声狂吼。
铁壁营将士训练有素,仓促间迅速收缩,盾牌相连,长矛前指,试图组成密集防御阵型。若是面对步兵或普通骑兵,此阵或可一守。但他们面对的是北蛮最精锐的重装铁骑!
“轰!”
沉闷如雷的撞击声连绵不绝!北蛮重骑借助马匹的恐怖冲击力,狠狠砸在铁壁营的盾阵上!坚固的盾牌在巨力撞击下瞬间变形、碎裂!手持盾牌的士兵手臂骨折,口喷鲜血倒飞出去!阵型瞬间被撕开数道口子!
重骑的长矛借助马速,轻易地洞穿了铁壁营士兵的甲胄!铁蹄无情地践踏着倒地的躯体!
石猛挥舞巨斧,怒吼着劈翻一名重骑,斧刃砍在对方厚重的马甲上火星西溅,却未能致命,反被侧面刺来的长矛在肩甲上划开一道深痕,鲜血迸流!
铁壁营的将士们拼死抵抗,他们力量强悍,单兵武艺不俗,个别悍卒甚至能凭借蛮力掀翻北蛮重骑。
但在开阔的戈壁上,面对成建制、如墙而进的重骑集群冲锋,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渺小。阵型被冲散,各自为战的铁壁营士兵陷入重骑和随后包抄上来的北蛮轻骑的绞杀之中,伤亡惨重。
“撤!快撤!”石猛目眦尽裂,看着身边弟兄不断倒下,心如刀绞,狂吼着下令撤退。
残存的铁壁营士兵且战且退,在韩利率锐士营拼死接应下,狼狈不堪地逃回肃州城。城门轰然关闭的瞬间,仍有十数名断后的勇士被北蛮骑兵射杀在护城河边。一千出城的铁壁营精锐,能活着回来的不足七百,且人人带伤,士气遭受重创。
肃州城头一片死寂。城外,北蛮骑兵耀武扬威地兜着圈子,将战死的铁壁营士兵头颅割下挑在矛尖,发出挑衅的嚎叫。石猛跪在城头,一拳狠狠砸在城砖上,虎目含泪,臂甲上鲜血淋漓。
沈瑜扶起石猛。这一战,血淋淋地证明了靖武盟军在开阔地面对北蛮精锐重骑时的巨大劣势。
守城尚有手段,野战...近乎绝路。
这一战的失利让萧兀纳彻底摸清了靖武盟军的底细。他不再急于攻城,而是展现出了老辣的战术素养。
他驱使俘虏的民夫和部分步兵,顶着城头箭矢,日夜不停地挖掘壕沟,构筑土垒,步步为营,将肃州城外的防御纵深一点点蚕食、破坏、填平。
范十三布下的许多陷阱被触发或拆除,毒烟发射阵地也被北蛮用土垒掩护的强弓硬弩重点压制,发射次数和效果大减。
同时,北蛮的攻城器械开始源源不断地出现在阵前。萧兀纳显然得到了后方加强,决心不再拖延。
总攻在一个狂风大作的黎明发起。
北蛮的投石车将巨石和燃烧物抛向城墙,压制守军。
无数扛着云梯的步兵在重甲步兵和弓箭手的掩护下,如同蚁附般涌向城墙。
这一次,北蛮士兵用浸湿的厚布蒙住口鼻,甚至提前服用了一些简易的解毒草药,大大减弱了毒烟的威力。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没有了毒烟的强力迟滞,北蛮士兵凶悍地扑到城下,云梯如林般架起。滚木礌石砸下,金汁泼洒,箭矢如雨,双方士兵在狭窄的城头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靖武盟军将士凭借个人武勇和江湖搏杀技巧,死战不退。凌云身形如鬼魅,长剑翻飞,专抹登城敌军的咽喉,韩铁长枪如龙,将攀上垛口的北蛮悍卒一个个挑落城下。
但北蛮兵源源不绝,攻势如潮。他们体格雄壮,作战经验丰富,配合默契,给靖武盟军造成了巨大压力。多处城墙段爆发了惨烈的争夺,垛口反复易手。鲜血浸透了城砖,尸体在城上城下堆积。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剧烈的震动传来!
肃州城西门附近一段本就因年久和连日轰击而有所松动的城墙,在北蛮集中投石车的猛砸下,终于不堪重负,坍塌出一个数丈宽的缺口!砖石混合着守军的残肢断臂轰然垮塌!
“缺口!城破了!”北蛮军中爆发出震天的狂吼!
萧兀纳眼中精光爆射,手中令旗狠狠挥下:“铁林军!压上去!夺城!”
烟尘弥漫的缺口处,北蛮最精锐的重装步兵和紧随其后的轻装突袭队,朝着这致命的缺口疯狂涌来!
“堵住缺口!”沈瑜的怒吼压过了所有的喧嚣,他一把扯下染血的披风,拔出腰间佩剑,左枪右剑,身先士卒,冲向那烟尘弥漫、杀声震天的坍塌处!
“随沈帅杀!”石猛不顾重伤,咆哮着扛起巨盾,红着眼睛紧随其后。凌云、韩铁等将领也纷纷带人扑向这决定肃州存亡的生死之地!
肃州城,危在旦夕!能否撑到章楶破堡,或北蛮因后方压力退兵,全看这血肉磨坊般的城墙缺口,能坚守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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