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我站在大帐外，看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王五在我身边低声建议加强巡逻，但我拒绝了。人心己稳，眼下最要紧的是准备下一场仗。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亲卫喘着粗气跑进帐前：“将军，不好了！西边哨兵发现大批骑兵踪迹，看旗号……是羯人的主力！”
我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一闪。正要开口，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我揉了揉额头，这才意识到昨夜几乎未眠，今日又忙了一整天，身体早己疲惫不堪。
“传令各营，整备兵马，随时准备迎敌。”我强打精神，声音依旧沉稳有力，“再派人去探明敌军动向。”
亲卫领命而去。我转身进了大帐，想再看一眼地图，可刚坐下，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将军！”王五快步进来，脸色不太对，“刚才有士兵来报，说前锋营那边有人病倒了，好几个。”
我皱眉：“病倒？什么症状？”
“说是发烧、咳嗽，还有人吐血。”
我心里一紧。战事未起，疫病先至，这是最坏的情况。
“立刻叫军医过去查看。”我说，“你亲自去一趟前锋营，看看情况到底如何。”
王五点头离去。我站起身，走到案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疫病。笔尖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王五回来了，脸色比之前更差：“将军，前锋营己经有十几个人病倒了，而且……不止前锋营，其他几营也陆续有人出现类似症状。”
我放下笔，深吸一口气：“把军医找来。”
军医名叫赵三，是个年近五十的老者，曾在洛阳行医多年，后来被征召入伍。他听完情况后眉头紧锁：“将军，这很可能是瘟疫。若不及时控制，恐怕会蔓延全军。”
“有没有办法？”我问。
“首先要隔离病人，其次查清源头。”他说，“若能找到最初发病的人和地点，或许能追查到病因。”
我立即下令，封锁前锋营，并安排专人逐营排查。同时让赵三带人开始配制药汤，给尚未染病的士兵服用以防万一。
天还未亮，我己经带着几名亲卫亲自前往前锋营查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像是腐烂的草木混杂着血腥。病倒的士兵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
“这些人是从哪一批战俘中收编的？”我问前锋营的副将。
“回将军，他们大多是上个月从河北一带招募的新兵，不少是逃难来的百姓。”
我心头一震。河北那一带，正是去年闹过蝗灾的地方。若是疫病从那里传过来……
“立刻派人去周边村庄打听，最近是否有疫情发生。”我对王五道。
王五点头离开。我继续在营中巡视，发现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发热咳嗽，甚至有人己经昏迷不醒。
“将军，不能再拖了。”赵三拉着我的袖子，“必须立刻设立隔离区，把病重的集中起来，轻症的单独安置。”
我咬牙点头：“那就设在西边废弃的营地。”
赵三立刻动手安排。我则回到大帐，召集各营主将开会。
“现在的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环视众人，“这不是普通的风寒，而是疫病。若不加以控制，我们还没跟羯人交手，自己就垮了。”
有人低声议论，有人面色凝重。
“从今天起，所有营地每日必须通风消毒，炊事班煮饭前要用醋水洗手。”我说，“各营每日早晚两次汇报伤病情况，若有新增病例，立刻上报。”
“将军，药材不够啊。”一名将领迟疑道。
“我去想办法。”我斩钉截铁地说，“无论如何，不能让将士们死在病床上。”
会议结束后，我立刻派出几队人马，分头去周边城镇寻找药材。同时让人去附近的山林采集一些常见的草药，比如金银花、板蓝根、黄连等。
傍晚时分，王五回来禀报，说最早发病的士兵来自一个叫刘家屯的小村，那个村子不久前确实爆发过一场不明热病，死了不少人。
“看来是有人逃出来，混进了我们的队伍。”我说。
“那要不要把这些人的家人也隔离？”王五问。
我沉默片刻，摇头：“暂时不必。先把现有病人控制住再说。”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清晨时，派出去的人陆续回来，带回了几筐药材，还有一些干粮和酒。赵三立刻开始熬药。
然而，事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第二日，病情迅速扩散，整个军营陷入混乱。许多士兵开始恐慌，有人偷偷收拾包袱想要逃走。
“谁敢擅离职守，格杀勿论！”我在校场上当众宣布。
这一招虽然震慑住了部分人，但我知道，仅靠威慑无法解决问题。真正要做的，是找到治疗的方法。
第三天夜里，我正在大帐中翻阅一本旧医书，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赵三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手里拿着一片叶子。
“将军，你看这个！”他激动地说，“我在山里发现的，这种植物以前从未见过，但它的气味与某种解毒草相似。”
我接过叶子，仔细端详。叶片呈暗绿色，边缘锯齿状，背面有一层细密的白绒毛。闻起来有一股辛辣之气。
“你能确定它有用？”我问。
“不敢百分百肯定，但值得一试。”赵三说，“我可以试着用它煎汤，先给几个重症患者服下，观察反应。”
我点头：“好，但要小心，别让其他人知道。”
那天晚上，赵三亲自熬制了第一锅药汤，加入了那种新发现的草药。他选了三个病情最重的士兵服用。
第二天清晨，我一早便赶去看结果。其中一个士兵体温明显下降，神志清醒了些，另外两人也有好转迹象。
“有效！”赵三大喜。
我松了口气，立刻让人再去采更多这种草药。
正当我以为局势终于有所好转时，一名士兵突然冲进大帐，脸上满是惊恐：“将军！东边的营地，有人死了！”
我猛地站起来，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这场疫病，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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