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面对李芳的句句紧逼，宋为还是翻着白眼再次晕了过去。
医生冲进来，大为光火地要我们出去。
警察更是直接把我们带回警局。
面对警察的询问，我本着该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的原则。
能说的，字字清楚。
不能说的，事事摇头。
警察最后让我回家，却把李芳扣下了。
拘留两日，罚款三百元。
警察说：「宋为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伤的，要不然，不会这么轻！」
第二天我先是和律师谈过，才去医院。
宋为还是一副往事已忘的模样，扯着脖子往我身后看。
「豆豆呢？」
我盯着他并没有回话。
宋为又问：「老婆，豆豆呢？」
我避开她试图来拉我的手。
医生跟我讲了，大多数失忆，都是遗忘事发时的情景，但时间很短。
宋为拿我当傻子惯了，竟然试图演出认识人但忘了事的病状出来。
见我态度不对，他眼泪直流：「老婆，你怎么了？」
我忍着恶心，仔细看着他：「李芳说，豆豆不是我的。」
宋为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反过来逼问我：「你自己生的孩子，还要怀疑吗？」
「我们这么多年感情，你竟然不信任我？」
如果不是昨天晚上又仔细查看了电脑端他的微信，我简直要被他这真切的模样骗到了。
原来不光是易小仙女知道豆豆是他儿子，宋为全家都知道。
豆豆生日那天，李芳还问：「他亲妈就没什么表示？」
呵！
这一家子，没有一个无辜的。
见我久不表达，宋为哽咽了起来：「我弟出车祸，李芳受了刺激，她随便讲什么你都信吗？」
「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来？我们这么多年感情，我怎么会拿孩子开玩笑？」
他卖旧情，却不知道听了这话，我更恨他几分。
微信里，李芳说：「早知道小易现在能混成富婆，你真应该多熬几年。」
他却无所谓地说：「赵晴是个蠢的，她呀，怕是身上有二两肉都要割一两给我吃。我也不亏。」
李芳附合：「现在小易想跟你再在一起，你也算苦尽甘来了。」
好一个苦尽甘来！
好一个不亏！
但我只是做出被他说服的模样：「可李芳向来跟你亲近……」
「她慌了心啊！我弟还在ICU呢！」
我惊喜地抬头：「宋为，你想起来了。」
宋为脸上表情一滞，马上扶住额头：「啊，我的头！」
哪怕他演技浮夸，我也马上叫来医生：「我老公刚才想起他弟在ICU了，是不是记忆恢复了？」
医生拿手电筒照照眼睛，又翻看了病历：「脑震荡失忆的可能性并不大，他没有颅脑损伤，再住两三天院就可以了。」
得到保证的宋为不得不开心起来：「太好了，我弟还需要人照顾呢！」
我好心劝道：「你自己也是个病人，不要太操心了。妈妈明天就到了。」
宋为缓缓抬头：「妈妈？」
我点头：「没办法，李芳被拘留三天。我只能通知妈妈先过来顶几天。」
宋为慌张地求我：「老婆，你让妈妈回去好不好？」
「我保证马上好起来，宋进我可以照顾的。」
08
我心里了然，婆婆果然是宋为的死穴。
再狠的人，面对从小强势对待自己的人，也会习惯性得退缩。
可婆婆，是一定要来的。
毕竟，当年可是她支持宋为把豆豆换过来的呢！
用婆婆的话来说，小易看着就比我有出息，还是要赌一赌以后的。
只是不知道，她看到赌的结局是自己千疼万爱的小儿子现在生死不知，对宋为又会是什么态度呢？
宋为求了几句，见我无动于衷，发着脾气要我走。
我看了下时间：「也行，饭我已经订好了。一会我带豆豆来趟医院。」
宋为又担心起来：「看到我这样子，豆豆会不会害怕？」
我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不带他来这边。」
他愣住了：「你不是说来医院？」
我笑了：「我带她去一医院。」
他狐疑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我心里的想法。
我向来是个体贴的妻子，主动说明：「我带豆豆去一医院做个亲子鉴定，好让李芳闭嘴。」
宋为张大嘴，直到我站起身，也没闭上。
我摸了摸挂在床头的福袋：「你好好养病，万事别急。」
从医院出来，我转身去了马路对面的酒店。
进了房间，我刚打开手机软件，就听到那边传来宋为急切的声音。
「她要带豆豆去做鉴定。」
「我弟这个样子，妈和李芳不会帮我的。」
接下来，就是长久的沉默。
想来，易小仙女正在电话那头出谋划策吧。
许久后，宋为一字一顿地说：「你保证，以后一定会和我在一起。」
我扯起嘴角。
她敢嫁，你有命娶吗？
刚才我去问了宋进的情况，医生表示不容乐观。
如果，宋进死了，或者残了，他妈和李芳，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毕竟，在原生家庭里，他一直身处食物链的底端。
即便宋进成年后并不争气，连生活都要靠我们。
但宋为，小时候在父母面前抬不起头，便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但如果宋为拿钱出来哄着婆婆，说他负担起侄儿之类，他们会不会沆瀣一气？
我不敢预判。
宋为的声音又响起：「你听我说。车子应该还没被交警扣……好，你快点。」
「现在是非常时刻，你肚子里那个，这次恐怕不能留。反正，我们已经有豆豆这个种了……」
我不由得指甲深深掐住肉。
绿帽子，果然不分深浅色。
有了第一顶，就一定会有第二顶。
我下定决心，打电话回家。
「妈，这两天怎么样？」
「这边还好，没什么大事。这样，你把豆豆的东西收一下，我一会来接他。」
「没事，我婆婆过来了。豆豆也要上课，我自己带吧。」
看着手表，我说：「那半小时后，我来接豆豆。」
09
豆豆对我带他到医院做检查充满了好奇，不停地问东问西。
他长得可爱，连见惯了人间故事的医生都忍不住轻轻扯了扯他的脸。
可我实在笑不起来。
从他出生起，我真是含在嘴里养了六年。
六年啊！
我在他身上花了那么多的爱和心血，现在却在这里等加急鉴定的结果。
我把平板上的动画片打开。
哄住了豆豆，我不禁问自己。
结果出来后，我应该怎么办呢？
最开始那天，我也幻想过，也许豆豆是我亲生的呢？
可到今天，我求的不过是个证明。
对于豆豆是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我绝望地想，自己骗自己是没有意义的。
三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
我沉默地看着结论，牵起豆豆，去了宋为所在的医院。
宋为对我们的到来，似乎充满了惊喜。
他搂过豆豆，不停地问她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想不想自己。
而我却在想着，果然是爱的结晶，这种疼爱是发自内心的。
可我呢？
我原本应该有一个真心和我过日子的爱人。
我原本应该有真正属于我的儿女。
这一切，却被宋为的无耻撕碎。
我这辈子还能找回自己的孩子吗？
即便找回来了，他会不会在后面的人生中已经没办法爱上我这个亲妈了？
垂下眼皮，我走出病房拿起手机。
「还要多久？」
那边回：「一般是四十八小时内可以冻结，你要相信我的专业。」
我低声说：「好。」
豆豆推开病房门：「妈妈，我可以和爸爸多呆一会吗？」
我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吞下喉口的悲伤。
「当然可以，你和爸爸玩一会，我去看一下小叔叔。」
站起来，我向里看去。
宋为和我隔着门缝相视。
他似乎有些感激，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我也笑了。
真心的。
我希望，一个小时后，三个小时后，一天后，三天后……
他还能笑出来。
我希望，当我用同样的绝情对待他的时候。
他还能笑出来。
收回视线，我果断转身离去。
和说的不同，我并没有去ICU，而是离开了医院。
我现在要做的，是稳住我妈。
宋为一家肯定是会有狗急跳墙的一天。
他们一家能做出来集体瞒住豆豆血缘的事，就能做出更出格的事。
而我妈，是最不应该被牵连的人。
「是不是有什么事？」妈妈对我去而复返并要求她暂时搬去姨家的事，百般担心。
我故做无所谓：「公司经营嘛，有些官司。虽然公司肯定会赢，但现在的人浮躁的很，我要确保没有万一啊！」
听我这么说，妈妈表示理解。
到了姨家，我把手机还给妈妈。
拉黑宋为一家，并屏蔽所有未知号码的来电和信息后，我想是没有人能打扰到妈妈的。
毕竟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恐怕没办法让宋为一家太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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