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子嗣不多，还是活下来的子嗣不多？
这个问题很尖锐，直接关系到白虎公爵大人对外的形象，戴浩认为这是霍雨浩在为自己挖坑，这场谈话的目的更加莫名其妙。
“星罗日月两国不和，本公爵常年在外征战，与家人温存时间极少，子嗣不多也是这个原因。”
戴浩的回答很谨慎也很保守，他不认为霍雨浩会平白无故问这个问题，联想到公爵夫人的多疑与患得患失，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悄然发芽。
“啧啧啧，为国事无私奉献，私底下连与家人相处的时间都没有，不知道的还真会被你这一套说辞感动呢！”王怀远一副小人嘴脸，在戴华斌杀人的注视中，揽着对方的肩膀，摆出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戴华斌同学，你爹跳反白莲花，说他不知情诶，那岂不是说坏人只有你一个了？”
戴钥衡年纪大，是戴浩的第一个儿子，那是戴浩还没那么不着家。
等外边野种多了，戴钥衡也懂事了，很多卑鄙之事不屑去做，只有戴华斌年幼无知，被公爵夫人哄骗的团团转，兄弟相残的事没少干。
戴华斌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从小就怕父亲，此刻被戴浩深邃的目光盯着，心中露怯，方寸大乱。
急忙辩驳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霍雨浩冷眼看着他，忽然一声爆呵：“戴华斌！”
后者下意识偏过脑袋，紧接着就对上一双如梦似幻，宛如被云雾笼罩的迷蒙双眼。
戴华斌眼中的光芒瞬间消散，呆滞地站在原地，口水顺着嘴角流淌而出。
“公爵大人不用担心。”
王怀远极为胆大地带着戴华斌走到戴浩面前，从后者胸前的口袋里取出手帕，擦去戴华斌嘴角的口水，喜笑晏晏：“我家雨浩的第三魂技是幻术，没有丝毫杀伤力。”
距离很近，不用接触，戴浩也能辨认儿子的状态，确认儿子状态无误后，他脸上的阴沉稍微褪去，然后眼睁睁看着王怀远嫌弃地把擦完儿子口水的手帕塞回胸前的口袋。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戴浩黑着脸。
王怀远灵巧地带着戴华斌退回冰床，脸上没有丝毫歉意：“抱歉，顺手，想必白虎公爵应该不会嫌弃自己儿子吧。”
戴浩沉默不语。
老实说，他很嫌弃。
心烦的人看狗都嫌，被王怀远这么一挑逗，连带着这一身繁琐的上流社会礼服都变得不顺眼起来。
“现在的戴华斌不会说谎，公爵大人不自己问问吗？”王怀远嬉笑的表情，让人恨不得哐哐给他两拳。
戴浩深呼吸，平稳心神，淡淡问道：“斌儿，你有几个兄弟？”
“一个。”戴华斌呆滞道。
霍雨浩别过脑袋，嘲讽道：“教育的真好啊，公爵大人。”
白虎公爵摆在明面上的孩子都不止两个，戴华斌这么说，显然没把其他人当兄弟姐妹看。
戴浩心底一沉，这些年他从来没关系过儿子的心里健康，如今看来，大有问题。
“我再问一遍，你有几个血缘兄弟！”
说道最后，戴浩声音发寒，不自觉带上军队中的命令口吻。
不知道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戴华斌面色大变，身躯开始颤抖。
见状，王怀远从善如流放开对他的钳制，于是便看到，五尺男儿居然直接跪在地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惊恐。
“有，有十一个，父亲，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母亲让我做的！”
戴浩的脸色精彩极了，连王怀远悄悄打开的录制魂导器都没发现。
“为什么这么些年，我一点都不清楚？”
“母亲下令让我们瞒着您，您常年在外，公爵府母亲地位最高，下人们不敢违抗。”
堂堂的白虎公爵此刻居然有些站立不稳，他扶着门框，气息粗重道：“孩子，我的那些孩子在哪？”
“除了继承变异白虎武魂的弟弟，其他人都死了。”
戴浩面色铁青，道：“既然你其他兄弟没有继承白虎武魂，就没有爵位继承资格，又为什么会死？”
“那当然是因为他们都是贱人的孩子！”
戴华斌面容扭曲，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母亲说了，不仅仅是那些贱种，胆敢勾引您的贱人也都该死！”
“住口！”
野兽直觉预警，王怀远从心地后退一步，接着便看到戴浩魂力爆发，戴华斌呼啸着从他身边擦过，重重砸在墙上。
戴浩还残留些许理智，没有下死手。
如果说之前戴华斌努努力还能做个普通人生存下去，眼下怕是连普通人都做不成，后半生注定在躺椅上度过。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王怀远在心中鼓掌，表面上收敛气息，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戴华斌被摔的七荤八素，浑身上下骨骼就没一处完好的，瞳孔中重新多了光彩，重伤之下已经从幻境挣脱。
他还保留之前的记忆，察觉道此生无望后，戴华斌神色增添一抹疯狂。
“父亲，您又何故惺惺作态，母亲作为正妻，不敢直接动手，只能动用手段一步步逼死那些贱人，若您每次回家哪怕多看她们一眼，母亲又如何能够得手！”
“说到底，您根本就没把她们当人！”
“哈哈哈哈，戴浩，那些女人在你心中只是发泄的工具，你甚至不曾提过她们半句！”
戴华斌已经疯了，他甚至连“父亲”都不喊，直呼其名。
“逆子，住口！”
嘭！
强大的威压将戴华斌死死压制在地上，曾经意气风华的公爵次子五体伏地，狼狈地像条狗。
昏迷前，他永久最后的力气，悲凉地看向父亲，嘴唇张合，却无法发出声音。
但在场的众人都看清了。
他在问。
既然你不爱母亲，又为什么要生下我们？
无声的沉默振聋发聩。
白虎公爵与公爵夫人是政治联姻，没有感情基础。
戴浩这些年以战事吃紧未由，极少着家，这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若真的忙碌到连家人都顾不上，霍雨浩压根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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