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成元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石头搭话,心中思绪万千。大约半个时辰后,王哥端着一碗饭走了进来。
”饭熟了,抓紧吃!“
石头看到这晚饭,直咽口水。这是怎样的一碗饭,饭不过占了一半,上面全部都是肉,略带了两根青菜。安成元接过碗来,看着这碗饭不知如何下口。
”你们呢?这么多肉,你们还有肉吧?“安成元问道。
”锅里还有呢!“王哥笑道。
安成元点点头,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味道算不上太好,不过他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吃到肉食了,都是吃干粮,对现在的安成元来说,这已经是人间难得的佳肴。
王哥让安成元慢慢吃,不够就喊他,随后他就带着咽口水的石头走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安成元听到厨房那边传来石头的声音。他停下筷子,竖起耳朵来听着,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安成元还是听清了一句。
”爹,你不是说还有肉吗?怎么没了?“
是石头的声音,安成元心里无奈,愣了一会儿后,冲外面喊道:”石头,过来一下。“
一会儿后,石头走了进来,嘟着嘴,似乎不高兴的样子。
”来,石头!“
安成元叫道。
石头不说话,走到了安成元的面前。
”来,吃点肉。“安成元夹了块肉,石头两只眼睛闪烁着光芒,急忙张大了嘴巴,肉入嘴,石头只感觉嘴里有一条泥鳅,滑溜无比,再细一品,便能感觉到瘦肉上的褶皱,这是肉啊,石头长这么大没吃过肉。
安成元看到石头久久不愿意吞下去,怜惜地摸了摸石头的脑袋,然后又夹了一块,石头再次张嘴,这个时候,王哥走到了房间门口,看到了这一切。
王哥大喝了一声:”石头!“
小石头吓得回过头来,看到了他爹,刚准备说话,王哥便已经冲到了面前,给了小石头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惊得安成元筷子上夹的那块肉都掉到了床上。
”王哥,你这是做什么?“安成元急切地问道,同时放下了筷子,把石头揽了过来。
可怜的小石头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这么被打了一巴掌,小脸红红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不停地哽咽着。
”不准哭!“王哥没有回答安成元,他朝石头吼道。这一句话,吓得小石头急忙眨巴着眼睛,把眼泪往回挤,哽咽声也停了下来。
安成元心中有些气愤,刚准备开口,却被王哥突如其来的目光吓到厉。这是怎样一种眼神,充满着无奈。安成元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石头彻底停下了哭泣,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王哥把石头拉了过去,一反刚刚的凶狠,变得一脸疼惜,抱着石头,就这么紧紧地抱着,许久后才松开。
”石头你出去一下,去灶上吃饭。“王哥对石头吩咐道。
石头点点头,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盯着安成元放下的那碗饭咽了咽口水,他还能感受得到刚刚那块肉的味道。但是他爹的命令他不敢违抗,低着头,失魂落魄地往厨房走去。
”王哥……”安成元尴尬地笑了笑。
“小兄弟……”王哥郑重地看着安成元。“我求你帮个忙好吗?”
安成元愣住了,怎么突然求他帮忙了。而且王哥全然没有了地方口音,他现在不在自称俺,说出的也是地道的官话。
“王哥请讲。”安成元对上王哥的目光。
王哥收回来了恳求的目光,长叹了一口气。
“小兄弟,我看得出来,你之前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光那件裘衣就不一般,我救你,让你住在我家,并不是希望你回报什么,你给的钱我全花在你身上,多的我一分不用。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是在躲逃什么人?”王哥声音很平缓,他在房间里踱步,来回走着。“我可以收留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对小石头太好,石头和我都是苦命人,我也不希望他跟着我过穷日子,跟着我受苦。可是你知道的,有些事情没有办法,他已经跟着我开始受苦了……”
“王哥,你没猜错,我的确是在躲避别人的抓捕。怎么说呢……有些事情我不该问的,且不往大了的说,就说眼前的事情,就为了一块肉,你就打石头,这样真的好吗?他不过是一个孩子,看到肉馋,而且我听到你们在厨房的话了,你把所有肉都给我了。”
王哥又叹息了一声。
“今天有你的钱买肉,石头跟着吃了,你要是走了呢,或者你的那点钱用完了呢?石头以后没肉吃了,那该如何?”
安成元怔住了,这个问题他无从回答,一块肉看似是小事,但却能让一个生活在贫穷里的孩子看到富裕的样子。
从这方面看来,安成元的确做错了。
“王哥……”
“兄弟,石头就是我的命,我也不想打他……”
王哥蹲下身来,以手掩面,泣不成声。
安成元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片刻后后,王哥站起身来。
“兄弟对不住了,我不该说这么多的……”王哥拿起那碗冷了的饭。“俺去帮你再热一下。”
王哥往外走,背有点驼了,此时的王哥丝毫不像是刚刚打着正宗官腔的男人,看着王哥的背影,安成元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奇。官腔说明这男人以前必定接触过这类人,还有就是这屋里为什么没有女人,石头的娘呢?
安成元大致能猜测出来什么,若是他所想的那般,王哥也是可怜人。
半柱香的时间,安成元的那碗饭已经热好了,王哥亲自送了进来。
“趁热吃。”王哥叮嘱道。
安成元点头,埋头吃起来。肉还是之前的肉,却没有开始那样有味,王哥在一旁看着,突然看到了之前掉在床上的那块肉,他捡了起来,丢到嘴里,慢慢地嚼着。
“我有七年没吃过肉了。”王哥自嘲道。“兄弟,我救你不是因为图你什么,而是你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王哥多大年纪,不过比安成元大了十岁左右,当年的自己,这样的话,安成元更好好奇,这王哥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王哥,过去的事情便过去了。”安成元见王哥一双眸子里都是苦涩,便安慰道。
王哥回过神来。
“兄弟,说说你吧,为什么会被人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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