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校尉眉头紧锁，他知道翊卫大多是权贵子弟，可不是万大山这种折冲府军的蠢脑子。
但这傅雪崖的脑子也太厉害，除了后面猜测他们杀害夫人是胡说八道，前面说的一点没错。
蒋夫人被杀，他们就想拉着傅雪崖一起入局，要是真的查无头绪还能栽赃，没想到这狗东西掀桌子。
先把罪名按他们头上，后面哪怕拉着傅雪崖一起死，赵王也不会放过他们。圣人同父异母的弟弟，处死校尉和内侍不会引起任何风波。
高内侍和戴校尉打起眉眼官司，高内侍劝说起来，“傅大人，今晚先是闹贼，夫人又遇害，大伙心情郁郁，言语冲撞了你。还是希望傅大人莫要计较，当前查到凶手是首要任务，傅大人和我等联合调查如何？”
“具体缉凶我不参与。”见几人急了，傅雪崖伸手示意，“但傅某提供几点思路让大家参考。”
“请说。”
“第一，刚才那声尖叫的侍女好好审问，她才是最先发现夫人遇害的证人；
第二，蒋夫人身边伺候的人哪里去了？怎么偏殿里就一个侍女守夜？
第三，请随同王妃来的女医官检查下蒋夫人的遗体，查到死因才能进行下一步勘查。”
高珏眼睛一亮，“对啊，舅母是来温泉休养的，带着女医官呢，让她去检查，舅舅不会不高兴的。”
对傅雪崖开始夸赞，“傅雪崖，不愧是毒手判官，怎么不早点讲？”
傅雪崖弹指甲，这个县主刚才一口一个傅大人，现在又是傅雪崖。
高寿臣急匆匆去找王妃，平日不敢打搅王妃休息，今晚不能有半点迟疑，傅雪崖己经怀疑他参与加害蒋夫人，再不积极破案，小命都要丢了。
“傅雪崖你跟我来，小蛮你留这里跟女医官检查夫人的……嗯尸身。”
小蛮晃脑袋，娇蕊带泪，“县主，我害怕。”
高珏感觉小蛮掉了自己的面子，怒斥她：“没用的东西，赶紧起来跟我走，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傅雪崖知道丰裕县主对外凶巴巴不讲理，其实内心不坏，如果是个恶毒的贵人，就算小蛮吓死也要留在这里。
嘴里嗔怪丫鬟，还是心软地让小蛮跟她走离开凶案现场。
戴校尉跟高珏请示，“县主，傅旅帅最好还是留在这里一同侦破夫人遇害案。”
高珏不耐烦竖起眉毛，“这么多王府侍卫在，还有你这个校尉，傅雪崖己经给出建议了，你们还拉着他留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真同他说的那样，你们抓不到凶手就拿他顶罪？”
“县主，末将不敢。”
“不敢还不让开，你要阻我？”高珏可能意识到自己口气太硬，“就在我歇息的偏殿，我有话问他。”
戴校尉目光跟随着傅雪崖，既然被傅雪崖戳破小心思，对方摆明不沾蒋夫人被害一案，有功劳也不领。
那更不能放走他，这个傅雪崖是个人才，留着他抓到凶手才行，然后再把他扔掉，功劳簿上不会记他一笔。
——
高珏进屋对侍女嚷嚷，“嗓子好干，快给我弄杯蜂蜜水，嗯，给傅雪夜弄杯茶。”
这一刻高珏不是在外高贵守规矩的县主，是个恃宠而骄的小女儿，靠着软枕歪坐着招呼傅雪崖，“你坐啊。”
侍女端来茶，比有叔那里的茶好喝，果香蜜浆是傅雪崖喜欢的味道。
以为高珏询问今晚飞贼和蒋夫人遇害的事，开口却让傅雪崖眉头紧锁，“你与蒋家有嫌隙？”
“禀县主知，卑职今日才知道赵王的媵人是蒋夫人，所谓的嫌隙从何说起？”
高珏啜饮蜂蜜水，没头没脑说着：“江南宜兴蒋家当下没什么扛鼎人物，底蕴可不浅，九侯五牧世家再没落也不是你能招惹得起。”
傅雪崖知他说的是东汉浚遒侯蒋横，冤案被昭雪后，汉武帝刘秀为安抚蒋横一家，蒋横的九个儿子全部封侯。
有叔没事就跟他们唠叨世家大族的趣闻，蒋家在江南的名望不弱于江夏黄，如今关陇贵族把持朝廷，老牌世家也有自己的实力，静水流深暗戳戳掰手腕。
“唔～今日有人见到蒋校尉了，对吗小蛮？”虽然高珏斜靠着软枕，没有一点贵人的典范，整个人散发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那句对吗小蛮，像一把大斧斫在小蛮的身上，小蛮下意识打了一个冷战。
“县主，我、我没见到蒋校尉。”
傅雪崖放下茶杯，“下午县主在画舫游玩时，小蛮娘子同我说蒋夫人到汤泉宫，是为了看看娘家的堂弟蒋校尉。”
高珏露出掌控一切的笑容，眼睛眯起来，嘴角带着不屑，“本县主最恨别人欺瞒，小蛮，你跟了我五年，太让我失望了。”
小蛮‘噗通’跪下，额头贴着席子不发一言。
傅雪崖看着霸道的高珏，也被她的气势惊了一下，这就是皇家宗亲的底蕴，小蛮再得宠也不过是私奴婢女，生死都在高珏一念之间。
高珏缓缓说道：“小蛮，你是东阳公主府的菩萨蛮，不是赵王府蒋夫人的婢女，吃里扒外，可知罪？”
抬起眼皮对傅雪崖展颜一笑，“傅旅帅，前几日这个小蛮打听到王妃要到汤泉宫休养，三番五次在我面前提起，还劝我和舅母多来往。”
“我高珏虽然骄慢，却不是痴傻，我就顺了她的意，搭上舅母的车一同来骊山。首到……我见到那场精彩的一刀枭首，我突然想通前因后果，傅旅帅想通了没？”
高珏声音软软的，勾得心痒痒的，傅雪崖头皮发麻，眼中是不可置信的惊疑。
这才是县主，圣人的外孙女，公主的嫡女，那个大呼小叫闹事纵马的女子只是她的一面。
如今稳坐不急不虑，思维缜密，只凭一个线索就抓到了线头。
明白小蛮、蒋夫人和骊山，都是为了针对傅雪崖。
“你是不是好奇，为何我不讲道理非要留下你？咯咯咯……”高珏乐不可支捶打软枕，水汪汪的眼睛和傅雪崖对视，“我就想看看他们要把你如何搓磨？”
“他们把赵王府和蒋夫人都拖进来，只为了杀你？不应该，还有那个被你砍了头的六品境令狐青山。”
高珏转着手里的杯子，“牺牲这么多人，只为你一个卫国公府亲兵的遗孤旅帅，这里面一定有秘密，告诉我傅雪崖，你拿了他们什么东西？”
下一刻声音铿锵有力，“把东西给我，我保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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