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敲响,傅雪崖站在三西人合围的卧龙柏树下。
默想双脚入地九尺,以涌泉穴吸纳地气,浇灌全身窍穴。
三五个呼吸后,地气从手指粗变成儿臂粗细,涌泉穴被震得发麻,双腿酸痒,两肾汤煎。
模仿黑熊爬树,左脚轻抬落地,九次呼吸后右脚抬起,循环往复。
地气如粘液冲入骨肉之中,仿佛有无数个蚂蚁在血肉中爬行,傅雪崖忍不住哼了几声。
血如汞,气如水,内外交替,傅雪崖如同一棵幼苗被地气灌溉,每根骨头都在蜕变。
头皮发麻,听到发根滋滋响。
一阵气浪,傅雪崖睁开双眼,六品境中阶,肉身长了至少西百斤力气,现在的他能举起八九百斤的重物。
单手能撂翻牛如来,全力拉满十石弓。
轻轻拍了下卧龙柏树,拍掉一大块树皮。
卧龙柏树靠着这处地气生长几百年,今日被傅雪崖吸走大半,下次再想汇聚这么多地气不知道要多少年。
站在原地适应下身体暴涨的力气,拉伸筋骨,仅凭肉身力量有内力七成的威力。
善!
顺着路走回营地,草径上有人拦路,月色下一个光头莹莹生辉。
“无量光佛,傅施主半夜出营所为何故?”
“法明大师,你半夜出营是为了方便吗?”
法明阴森森一笑,“老衲是为超度而来,前几日五个徒儿丧命,傅施主可知是谁干的?”
“大山和大水和尚干的,他们两个密谋杀掉蒋夫人,然后跑掉了,到现在也没抓到。法明大师,你可不能包庇杀人凶犯,不然的话,傅某管你什么身份也要锁了你回去认罪伏法。”
“好一张利口,傅雪崖你杀我徒儿,如今还给他们扣上罪名,真是死不悔改的恶魔。老衲今晚也要学怒目金刚,斩杀你这个妖孽。”
傅雪崖弹出三粒石子,法明躲开两粒,那一粒打中嘴唇,连带血水吐出两颗门牙。
“小畜生,找死!”
僧袍一挥,飞沙走石,对准傅雪崖就是一拳,虚空一个拳印慢慢变大,打到傅雪崖眼前时己有半人高。
大力金刚指。
‘砰’
点碎拳印,傅雪崖后退半步,周围树枝折断一地,这老和尚内力精深。
法明扯下袈裟,内力运转,袈裟每个节点宝石璀璨,变得坚如钢铁,“金刚伏魔袈裟。”
刀光一闪和法明袈裟碰撞,傅雪崖三刀没斩破袈裟,心知这件袈裟是个宝物。
御羽轻身法踪影不见,下一刻刺后脑,法明藏身袈裟之下,刀尖没穿透袈裟,法明感觉自己被铁钎凿了一下。
傅雪崖没想到这样反而更好,既然袈裟这么结实,不如借助今晚增长的力气击打法明的身体。
法明无奈之下,只能用内力撑起袈裟,离身体一尺。随着傅雪崖攻击速度变快,法明察觉内力消耗增加,渐渐有落败的迹象。
“乱披风袈裟。”
法明突然变招,让傅雪崖手忙脚乱不敢近前,心道这老和尚,每次换招喊一嗓子什么毛病。
法明身披袈裟,从脖子上取下婴儿拳头大小的念珠,嗡嗡响着甩打。
傅雪崖拼了几刀,升级后的内力稍稍强于六品境上阶的法明,对方这宝贝真不少,又是袈裟又是佛珠。
镔铁横刀无法建功,月下虚影里一朵花绽放,多罗叶指。
数指连弹,法明一个没注意被指风扫到,鼻子一酸被打出鼻血,长眉也被打掉一截。
他没曾想傅雪崖如此阴险,刚才使出金刚伏魔袈裟周身没有破绽,傅雪崖就没用指法。
现在单凭佛珠,被傅雪崖抓住机会打他一个猝不及防。
“该死的小畜生,老衲超度了你。”
手中的佛珠串变成软鞭,二十一颗佛珠串连打得啪啪作响,还可聚束成钢鞭,可砸可扫。
奇门武器让傅雪崖不好应付,全靠身法应对,每一次兵器碰撞,法明全身肌肉一颤。
这小畜生肉身力气这么大,西域专修肉身的力士也没他力气大。
法明又扯下袈裟,一手佛珠一手袈裟,方圆五丈所有植被破碎一地。
只听傅雪崖笑道:“番僧就是番僧,打架就打架,你脱衣服穿衣服又脱衣服,你们那边靠脱衣服吓跑对手吗?”
“你放屁。”
“出家人怎么口出狂言,下拔舌地狱。”
法明知道自己骂不过傅雪崖,闭上嘴铆足力气,今晚必须打死这个小贼。
傅雪崖跳上大树,对着法明弹射暗器,法明旋转袈裟,像一块钢板水泼不进。傅雪崖也发了狠,树枝、果实、石头,捡到什么扔什么。
法明不敢放松,傅雪崖十分狡诈,假假真真,不知道哪一样才是真正的杀招,所有砸过来的东西都用内力抵挡。
一盏茶之后,傅雪崖扶着树喘气,法明汗出如浆全身湿透。
“老和尚,你我旗鼓相当,休战,我内力枯竭,回去睡觉了,”
看着傅雪崖拙劣的演技,法明恨得咬牙切齿,今晚托大没有喊人过来,只凭自己是拿不下傅雪崖。
除非……
见法明没有回应,傅雪崖收刀归鞘,用刀鞘做拐杖颤颤巍巍站着。
“法明大师,傅某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法明边回复内力边回答,“你想问为何一首追着你不放?”
“算是吧。老和尚,我好像没得罪过你。”
法明嘴角抽搐一下,“你入定三日见到了什么?”
“说实话我什么都没看到,说是梦也不是,没有边际没有任何事物,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就是在练武。明明没有时间概念,我却知道我练了很久很久。”
法明眼睛一错不错盯着傅雪崖,想要观察他是不是在说谎,“没有听到声音?”
“没有,我入定三天不算罕见吧,熊渠卫逃走的耿喜儿入定七天,你怎么不去找他?这个空间有什么古怪的?”
法明突然一笑,“你可知道,你入定第一日,三清殿邪祟躁动,有邪气泄漏,所以我怀疑你被邪祟附体。”
说完法明收回眼神,缓缓望向月亮,“我没有骗你,出家人不打诳语。”
“我信你。”
傅雪崖和法明对视良久,刚才打生打死的两个人竟然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我还有个问题,大山和尚是不是你的人?”
“他……”法明垂下眼皮,“他和张甲子同是清河张氏的子弟。”
“这样说来,张甲子到三清殿盗取宝贝,张大山知道而且提供了信息,再往深猜一下,张大山帮助张甲子引开金刚庙僧人,方便张甲子盗取宝贝。”
法明摇摇头,“他们都姓张,却不是一个组织的,张甲子和宾郎将是一伙的。”
傅雪崖双手拄着刀把,轻轻敲击几下,“你好像知道很多秘密,邪祟到底是什么?那么多人围绕着我行动,莫非认定我就是邪祟?”
“你不是,但是你与邪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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