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而论，商人重利而轻小节，乃是常态。德贵老板此举虽然不妥，但也不是不能理解。”钟离沉默片刻，回答道。
“错啦，是因为璃月现今世道不好，百姓无法安居乐业！”韩复来酒意上涌，声量颇大。
在韩复来看不见的地方，有只白鹤翎毛倒竖，叫着“这小子对帝君不敬，我要教训他！”，被身前的白发老妪拉住安抚，“留云，算啦算啦，你看帝君不是没生气嘛。”
钟离确实没有生气，但疑惑更盛：“这无法安居乐业又是何以见得？”
“钟离先生方才曾说，‘三碗不过港’二十年前不过是没有名字的街边小摊，德贵老板靠一手地道的酒酿圆子和实惠的价格打响了口碑，才有了这间店面，是也不是？”
“是。”
“那我请问钟离先生，德贵老板若是个重利轻义的奸商，为何能有好口碑挣来这间店面？若是他想多赚钱，为何不提高酒菜的价格？周围这些来用餐的水手力工，明知他酒里兑水菜里减料，为何还是来他这用餐？明明他嫌弃芷若不会赚钱，却为何还收留芷若，不开除芷若缩减开支？”
“这……”钟离一时沉默。
“想必钟离先生也明白了。正是因为德贵老板是个好人，才会如此。他不想提高酒菜售价，但原料却比以前贵了。原来加十足的料可以赚钱，现在却只能偷工减料才能赚钱，您觉得对商人来说，这是个安居乐业的好世道吗？”
“顾客是有腿可以自己挑选酒店的，这家店不好，那就换一家店。那些水手力工明知道德贵老板偷工减料，但‘三碗不过港’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实惠的地方，哪怕酒菜品质不如从前他们也能接受。因为没有更实惠的店铺给他们选了。您觉得对那些水手力工来说，这是个安居乐业的好世道吗？”
“钟离先生曾说过芷若姑娘年前还是古华派的一员，想必是学了一身本事的。派门衰微，她流落至此，被德贵老板收留。德贵老板对她动辄打骂，她却始终不愿离开。哪怕是德贵老板对她有收留之恩，她换个地方工作赚钱报答德贵老板有何不可？她为何不离开这里？因为除了这里，没有其他地方能收留她了。您觉得对于芷若姑娘来说，这是个安居乐业的好世道吗？”
韩复来说着，将手中酒杯在桌面上一顿。
“我今日去过绯云坡，见绯云坡朱楼栋宇，雕梁画栋，街上行人遍身罗绮，着实一派繁荣景象。但却见不到有似吃虎岩民众这般粗布短衣之人出现在绯云坡。是他们不喜欢琉璃亭和新月轩的菜色，还是因为他们吃不起？是因为他们不喜欢明星斋的珍宝，还是因为他们买不起？”
“绯云坡一南一北，一桥之隔，恍如两个世界！”
“钟离先生，璃月以商立国，堪称无人不商。就连璃月七星也是商人，璃月民众从小向往七星，年轻人大都立志从商。但我今日去总务司报名璃月公务员统考，却听人说月海亭两个岗位，有一百二十人竞考，其他各部门也同样有多人竞争。”
“试想，大量立志从商的璃月年轻人放弃了商业，转而去竞争激烈的璃月公务员岗位，是为了什么？难道都是立志为璃月人民服务？还不是因为公务员是铁饭碗！做别的行当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还不一定能赚多少摩拉，反而不如璃月公务员旱涝保收。”
“钟离先生，您现在还认为，这是丰衣足食，安居乐业的好世道么？”
韩复来直视钟离的双眼，只觉钟离金色的眼瞳中精光闪烁，气势慑人。但他没有避开钟离的目光。
二人对视良久，钟离开口问道：
“那你又准备怎么做？”
韩复来一派轻松地笑道：
“当然是改变世界。”
他站起身来，遥指高居玉京台之上的月海亭，道：“我跟别人约好啦，要陪她一起，为璃月人民谋求最大的福祉。食言者要受食岩之罚的。”
韩复来搔了搔脸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说实话，能来到璃月，我很高兴。在我老家那边，还没人觉得我有这个本事能为人民谋福祉的。”
钟离默然地看着韩复来歪歪扭扭地走出店门，伸出一只手臂，遥指天空。
“钟离先生，我小时候读书，读到过四句话。那时候我感动得浑身颤抖，我觉得，读书人就该以那四句话为人生理想。”韩复来说。
“哪四句？”钟离问。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韩复来说完，一跤跌倒，继而便响起了鼾声。
璃月港上空忽有天雷炸响，紫电横空，瞬息之后消失无踪。
吃虎岩的食客行人以为是要下暴雨，纷纷走避，很快，吃虎岩便冷清了下来，回家的回家，歇业的歇业。
群玉阁上，凝光撤了法阵，她想知道的已经都知道了，再将风闻法阵维持下去徒增消耗。
钟离抬头望了一眼群玉阁的方向，而后站起身，走到韩复来身边。
片刻之后，少年仙人，白发老妪，两只仙鹤和一头仙鹿皆齐聚在钟离身旁。
钟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确认此人并非魔神附体，诸位也莫在此地久留，不然恐滋扰民众。”
少年仙人点点头，倏忽便消失不见。
白鹤晃了晃脑袋，牢骚道：“你当是本仙喜欢来这里罚站么？还不是为了跟你的契约，哼。”
旁边的丹顶黄鹤拉住它一只翅膀，“留云，你不说话的样子比较有仙气。”
一旁的仙鹿拉起它另一只翅膀，“留云，去奥藏山饮茶，走啦走啦。”
两只仙兽无视留云借风真君的抵抗，强行把它拖上空中。只几下眨眼功夫，两鹤一鹿便去得远了。
白发老妪腰间的涤尘铃此时早已变回了普通腰带，她背着手，也准备离开。
此时钟离却开口了。
“萍……歌尘浪市真君，烦请留下一叙。”
白发老妪转过身，突然叹了口气：“看到老婆子我这副样貌，帝君都不愿意再叫我一声萍儿了。”
钟离摇头苦笑，“都已经过了数千年，被人叫做姥姥了，你还是如此顽皮，一点没变。”
“是啦，我哪里是什么萍姥姥，在岩王帝君眼里，我永远是那个跟在你身后的小姑娘。”萍姥姥摇了摇头，“说罢，有什么事要老婆子帮忙？”
“请歌尘浪市真君照拂一下这位小兄弟，总不好让他露宿街头。”钟离蹲下身，把醉成一滩烂泥的韩复来扶了起来。
萍姥姥点了点头，挥手招出一把茶壶。那茶壶紫砂质地，丰润，壶身上刻有仙山云海，一望便知绝非凡品。
“这洞天之法当初还是帝君您教与我的，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萍姥姥一挥衣袖，空间呈现层层扭曲，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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